行路的船顺水而下, 微醺的阳光落在甲板上, 一道人影从船舱里冲出来趴在船边吐个不停, 胃里翻江倒海。尽管他这几日吃的很少, 胃里根本吐不出东西, 那股反胃的感觉还是压不住。
素衣淡裙的姑娘连忙跟出来,纤薄的手掌落在他的背上,力道轻柔地替舒缓不适。
“我说阿尧,你这样一直晕船也不是个办法,要不盛雪给你扎一针让你昏睡过去。”梅争寒立在大船的二楼, 推开窗户看着下面的两个人, 摇头对梁简道:“真没想到他在水面如履平地, 到了船上却是这副模样。”
闻尧难受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转身坐在船边上靠着船身, 歇了好一会儿攒足力气道:“我晕睡过去就没人陪着小姐了。”
梅争寒剑眉一挑, 笑骂道:“蠢。”
船行了几日,闻尧就晕了几日,一直都没能习惯在船上摇晃的感觉。梅争寒不止一次让盛雪把他扎晕, 他都咬牙不肯,还说江盛雪敢下针他就敢跳江。
这条船上都是梁简的人, 就算闻尧不陪在江盛雪身边也没问题。可是因为上次和侍卫甲换班导致江盛雪被人欺负的事,闻尧不愿意有半分松懈,他觉得只有让江盛雪呆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才安心。即便他现在可能连江盛雪都打不过,但他心里却有另一个念头。
打不过江盛雪,但可以为了救她以命相搏。
江盛雪何等聪慧,又岂会不知道闻尧还在介意上次的事。她心里即难受又感动,这几日都让闻尧跟在身边。表面看起来是闻尧保护她,实际上却是她为了能随时照顾闻尧,免得他以晕起来就吐的昏天黑地。
梁简和梅争寒对此都没意见,其他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船上阳光正好,闻尧晒着太阳觉得懒洋洋地不想动,可是又怕江盛雪不喜欢,准备从甲板上站起来。江盛雪见他有所行动,自己先坐下,仔细地整理好自己的裙子,靠着船身道:“太阳真好。”
闻尧起身的动作都收回来,羞涩地看了江盛雪一眼,挠挠头道:“嗯。”
梅争寒居高临下把这一幕收尽眼底,无奈地直摇头。
“二公子不用担忧,再过半日我们就可以下船了。”一道亮如洪钟的声音从二楼房间的门口传来,脱胎换骨的杜平挺着大肚子,步伐沉稳地走过来,对梅争寒和梁简行了个礼。
闻尧的情况他也看见了,还以为梅争寒是担心他撑不住。
梅争寒一笑而过,没有解释他担心的其实是另一件事。妹妹大了不中留,偏偏他这个当哥哥的现在不能做主她的婚事,不然日后陈老爷子知道了,非得找他算账不可。
梁简示意杜平坐下,替他倒了一杯茶,平静道:“如何?”
杜平喜上眉梢,道:“二小姐真是神乎其技,那些人已经全部控制,心神未损,短时间内不会被人看出破绽。”
“不错。”梁简点点头,这次要说有什么意外,那就是江盛雪的蛊术让他惊喜不已。和制造虫人不同,江盛雪只是暂时控制这些人让他们听命梁简和杜平,被控制期间做的事解蛊以后会完全忘记。
她露这一手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暂时不用考虑如何处置那些人。至于之后,是死是活便也由不得他们。
杜平对江盛雪的这一手蛊术可谓崇拜至极,不过他过来不是为了说这个,而是还有一个人需要请示梁简:“城主,那个人还在地下室关着,你打算怎么处置。”
那个人自然是指真的杜平,现在和梁简他们谈笑风生这个不过是王博扬找来的杀手,戴了一张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而已。经过梁简这些日子的指导,以及对杜平的观察,他现在模仿起来毫无破绽。
杜平也算是跟在梁简身边时间最长的老人,从梁简到城主府再到征战沙场,可惜终究不是一路人。他的背叛不仅害死了梁简还害死了穆争寒,怎么处置他真是个有趣的问题。
梁简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清淡的茶香让人郁结的心情得以放松,他摸着尚带余温的茶杯,说了一句和处置不相干的话:“你们可知道我当初一直以为他是我的人,从未有过怀疑。”
杜平没说话,梅争寒看了过来。
“我一直觉得他背叛了我,可方才我想了想发现他连效忠我的心都没有,又何来背叛之说。一个从头到尾都不向着我的j,i,an细,我有何必顾念旧情。”梁简自嘲地轻笑一声,放下茶杯道:“水葬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杜平懂了领命告退,不一会儿就传来噗通一声,大伙往水面上看过去,却只见浪花朵朵,不见人影。
沉江也是水葬。
黄昏时分,梁简等人的船抵达江城最大的码头,船刚靠岸还没有停稳,就有一道人影先从上面飞下来。岸边的人连连退让,那人撑着河边的一颗柳树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阿尧,你可真是……”
先下船的不是别人,正是得到梁简特许的闻尧。听见背后传来同伴哭笑不得的声音,闻尧不好意思地挠挠脸。
“行了,下船。”
又一道声音徐徐传来,简洁有力地吩咐道。随着声音走出来的是两位衣着j-i,ng美的公子,一人身着黑衣,头戴玉冠,面如春花皓月,俊美非凡。一人唇畔含笑,眉目俊朗,气宇轩昂。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位漂亮的姑娘,纤腰若柳,粉面桃花,只不过比起两人的淡定,她的脸上带了些焦躁。
突然出现三位神仙一般的人吸引不少目光,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