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垣转身回眸,送出一个飞吻:“香水,给你的。”
by kilian的一款香水,刚才他借故进房间拿文件夹时,顺手拿上了它。
他并不特别中意它的味道,却很喜欢它的名字——
ion,甜蜜的救赎。
返回生活区的途中,薛垣与迟采蘩十分有默契地一起走进吸烟区,各自点起一支万宝路。
这个年代吸烟的人已经很少了,然而此时此刻那种如鲠在喉的情绪,似乎唯有借助一根烟来细细打磨。
“你在地球上有家人吗?”迟采蘩问。
“我和他们不怎么亲近。”薛垣吐出一个烟圈,“我十六岁的时候,我父母带着我弟弟回莫斯科老家去了,之后就再也没跟我联系过。”
他冷嗤一声,“现在看来,这简直是一种仁慈。”
“你的弟弟,有没有登舰?”
“我试着查过数据库,没看见他的名字。不过你也知道,如果他是以难民身份登舰的,不一定会被录入系统。”
迟采蘩明白,“难民”这个看似普通的字眼背后,有着何等惊心动魄的事实。
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时,各国平民争相逃难,在后世资料中留下了无数触目惊心的血泪记载。然而与沃特希普舰队从地球起航时的混乱与惨烈相比,历史竟还算得上温柔。
由于舰队规模太大,总体质量几乎相当于一颗小行星,强行脱离地球时造成了引力场混乱。大陆板块松动,地震和海啸席卷全球。
被留在地球上的五十亿人,在那时就已经遭到了一次毁灭性的重创。不是来自于红巨星太阳,而是来自于急于逃命的同胞。
可以说,如今舰队里的每一个人,都充当了屠戮同胞的凶手。
又各自抽了一阵闷烟,薛垣转头看向她:“你到底还是来看他了。”
“嗯。”迟采蘩捋了捋耳后的发丝,“因为我想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已经忘了他。”
祁涟的“爸爸”曾是他们共同的朋友,也是迟采蘩当时痴痴暗恋的对象。
六年前,沃特希普联邦舰队从地球起航前夕,他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些年以来,把薛垣和迟采蘩联系在一起的纽带,就是这位共同的故人。对他们而言,他已不再是一个具体的人,而是对一段旧日时光的怀念。
所谓忘记一个人,不是真的把这个人从记忆中抹去,而是你回想起他的时候,内心不再有任何波澜。
迟采蘩缓缓道:“你知道吗,刚才我站在那里看着‘他’,‘他’和他那么像,可我看了那么久,觉得只是在看一个分别很久的老朋友。当初那种感情没有了,一点都没有了。”她微微垂眸,看着自己擎烟的手指。“其实我早就发现了这件事,但始终不敢去确认,宁愿相信自己还在喜欢着他。对他的感情一直是我生活的动力,如果没有了,我可要怎么办呢?”
就像一个被人扶着练习骑脚踏车的人,怀疑身后扶持自己的那只手其实早已经放开了,却没有勇气回头看一眼。因为害怕一旦确认,会突然之间无所适从。
她继续说:“也许我只是在等待一个契机,给自己一个放下他的理由。我想,今天这个理由足够充分了。”
两人再次沉默下来,透过舷窗凝望地球曾经所在的方向。
意大利作家埃科曾写道:“昔日的伟人、闻名的城市、美丽的公主,一切都会消失殆尽,而所有消逝的事物给我们留下的只是名字。”
昔日的玫瑰仅存其名。
从今天开始,消逝的地球,远去的爱人,都仅仅只是日渐褪色的记忆中,那个永恒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抱抱我家小天使们,久等了亲爱的们五一快乐~~~
这个文是隔日更,下一次更是5月2号^w^
贴一个太阳系的图图,跟正文关系不太大,有兴趣的亲们随便瞄瞄~~
在这个文里,人类现在的位置是在图的最右侧,柯伊伯带更右边一点,就是奥尔特星云的位置了。太阳现在膨胀到了地球(左边数第三颗小行星),并且还会继续膨胀下去qwq
☆、驯养
第二章、驯养
〖狐狸沉默下来,久久注视着小王子。“请你……驯养我吧。”他说。——《小王子》〗
办公室的格局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早晨一上班,薛垣就注意到了异变:他的办公桌旁多了个座位。
整个技术部都在同一间大办公室里,秦焕独占一个隔间,薛垣独占一张桌子,其他人则只能几人挤一张桌,跟图书馆自习室似的。
现在,原本独属于薛垣的那张桌子被两张崭新的名职牌一分为二。一张是薛垣的,另一张是乔伊的,职务同样是代理首席技术官。
薛垣没有感到意外。那天晚宴上秦焕说“空降部队”的时候,他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出年度大戏。
名职牌中英文对照,细看之下,中文同为“代理”二字,英文却有着微妙的差别:薛垣是“de(起作用的)”。
秦焕大概是担心薛垣对此有不河蟹的想法,踱过来说了一句:“上一任的迟部长在任时,我的职务也是dey,挺怀念的啊哈哈哈。”
秦焕是职场老江湖,时常在看似无意之间抛给下属们一些很难轻易接口的话。若回答得不够谨慎,就暴露了内心的小九九。
比如他现在这句,就很难接。表示异议当然不行,果断附议也不大合适,稍显司马昭之心。
野心侧漏的下属通常不太容易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