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鑫垚知道他说得有理,西文对自己而言就是天书,历史死背下来,没准还能侥幸及格。“那,历史笔记借我抄抄?”
“回学校弄去,这里太吵。”
几个人往校内走。洪鑫垚以为去哪个教室,走着走着发现不对,周忻诚在前头领路,一直绕到图书馆后边实验楼。
“咱们这是去哪里?”
“好地方。清静,没人来打扰。”说话间来到实验楼顶层。这一层实际是个阁楼,就一间大屋子,门上一块匾:“校史陈列室”。
周忻诚掏出钥匙开门,屋里桌椅俱全,一面墙上挂满照片锦旗,另外三方玻璃陈列柜里摆着大大小小的奖杯奖状。
洪鑫垚惊叹一声,知道这里才是周衙内一伙人的校内秘密活动基地,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考验,终于被接纳为组织的一员了。他也明白,人家多半还是看不上自己,只是看在钱的面子上。
洪大少想:钱算什么?老子就是暴发户,老子的老子有的是钱。
“学联会要定期派人来打扫,所以有钥匙。这地方平时根本没人来,正好方便咱们。”周忻诚说着,就在当中坐下,却不忙抄笔记,侧袋里掏出一盒烟来,每人发了一根。
也不是没在校外偷偷抽过,然而似这般大模大样坐在校园里,坐在校史陈列室中抽,是何等的爽、酷、帅……洪鑫垚按捺住心头激动,故作熟练吐出一口白烟。
他是头一次进到这里,忍不住起身去看四周的陈列品。
“大夏xx杯xx比赛一等奖”、“国际xxxx竞赛金牌”、“全球青少年领袖峰会最佳代表团”……洪鑫垚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级别这样高的事物。他下意识地就想掐灭手中香烟,情不自禁要出声赞叹。回头却看见几个同伴正异常淡定地在那边抄笔记。狠狠吸一口烟:差点又露怯了。
一路看过去,走到那些老照片前,原来全是历届毕业生的集体照。有一些黑白照片,服装怪异,表情吊诡,洪鑫垚看得嘎嘎直笑:“这就是你们学长校友啊!”
那几人闻声过来:“别忘了,这也是你的学长校友。哈,以前真没注意,怎么这么丑?”
“看,看这西瓜头!还有这两片瓦!哈哈!”
近些年的照片很全,按年份整齐排列。洪鑫垚瞧见十年前的照片就已经是时髦的西式校服,撇嘴:“真腐败。”回想自己在老家,那年头只从电视里见过外国小孩这么穿。
梁若谷随口道:“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咦,你看!”洪鑫垚忽然惊道。
“看什么?”
“这儿,第三排最边上站着那个,你看,像不像……方书呆?”
“是挺像。”梁若谷凑近些。他俩都见过方思慎不戴眼镜的样子,十六岁少年模样已经基本定型,跟现在差别不大。
“背面应该有名单,翻过来看看。”梁若谷说着,便去拿椅子。
周忻诚几个听说发现了熟人,也过来辨认别的照片,结果找出许多认识的老师,一时兴致大起,纷纷搭起椅子,要细看某某某当年是何模样。
梁若谷把那张“共和50年高三文科班毕业合照”取下来,翻到背面,自下往上第三排最左边竖着的三个字,果然是“方思慎”。
洪鑫垚大笑:“知道我怎么发现的?第一排蹲着的是女生,第二排坐着的是老师,第三排站着的还是女生。女生不是辫子就是妹妹发,唯独他剃个板寸。我还想呢,那年头就有女生这么前卫啊,哈哈……”
说着掏出手机:“让我拍一张,下次方书呆再敢上课批我,就拿出来当尚方宝剑。”众人受他启发,也争先恐后用手机拍自己感兴趣的人。
洪鑫垚眼珠一转:“梁子,快看看他们班哪个老师你认得,咱们去打听打听方书呆上学时候的糗事,当考试筹码。”
梁若谷不屑道:“只有你个不学无术的才搞这种阴招,我又用不着。”嘴里这么说,手指却从第二排划过去,“这个,是文2班的班导,这两个见过,不熟。别的都不认识了。”
周忻诚凑过来:“挖坟啊?带我一个。哎,这不是‘崩爷’嘛,我们数学老师!”
几个人嘻嘻哈哈闹了大半个下午,又商量了一番刚刚上手的生意——周衙内牵线搭桥,梁才子幕后策划,洪大少出资跑腿,合伙倒卖“兰蒂”水货——这才开窗通风,驱散满屋烟味,照片原样挂回去,锁门离开。
洪鑫垚拿着手机看照片,看一眼笑一阵:“瞧这傻样!嘿,真傻!土老冒儿!傻x透了!”
梁若谷在旁边皱眉:“真想不到,方书呆竟然也是国一高毕业的。”
“国一高怎么了?”
“国一高也没怎么。不过他浑身上下,哪里有半点国一高的气质?”
洪鑫垚听他话里那股莫名的优越感,心中十分别扭,却又不知如何反驳。闷了一会儿,突然打个哈哈:“说不定他也像我一样,是中间转学过来的乡巴佬呢!”
梁若谷听到这话,看他一眼:“还记着这茬儿呢?你现在跟他站一块儿,看人说你俩谁土?”作若有所思状,“不能与时俱进,才是真的土。”
“果然不愧是梁才子,这话我爱听!”
星期一,洪鑫垚撺掇着另外几人跟他一块儿挖坟,打探方思慎在国一高的老底。梁若谷和周忻诚也觉得这事儿有趣,不厌其烦挨个询问。他俩都是老师们面前的熟脸,本以为此事易如反掌,岂料问了好几个当年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