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宵捏着勺子的长指微微紧收:“连三哥都叫上了,这趟远门是有多远?”
虞玑交叠起双臂,张开小口又接下莫寒宵喂过来的饭,一边嚼着一边含混不清地说:“也没有多远,就两个小时多消失的飞机,再加上四五个小时的车程,也可能要不了四五个小时。”
莫寒宵终于掀眸睨了她一眼,却是说:“吃慢点,我有的是耐心喂你。”
尽管他这么说,味同嚼蜡的虞玑还是很快将食物咽了下去,也不再说话,就眼巴巴地看着他。
莫寒宵当做不知道,只是低垂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往虞玑嘴里塞食物c。
直到一碗米饭全部被莫寒宵塞进了虞玑的肚子里,虞玑见他仍旧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才讨好地叫了声“三哥”。
莫寒宵靠坐在餐桌上,侧身将手里的碗和勺子在桌子上放好,仍旧没有看虞玑。
他摸了根烟出来,心里知道这是病房,也没有要点燃的意思,只是那么微眯着眼睛叼在薄唇间e。
就在虞玑再度准备说话的时候,莫寒宵问她:“你走了,你妈谁来帮你照看?”
虞玑微微愣了下,偏头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候孝秀后,又回过头来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
他靠坐在餐桌上、一双长腿随意地一伸一曲、姿态落拓而慵懒不恭的样子。
他薄唇间叼着烟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微眯凤眸。
可莫名的,虞玑在这时候在他眼睛里捕捉到一缕一闪而过的怅然和隐忧。这在之前,是绝不会在莫寒宵那双眼睛里出现的情绪。
虞玑站起身来,靠着莫寒宵站定:“三哥,我妈在医院里躺着,没有任何人会来动她伤害她。而且你已经安排了这么多人手在帮我照看,我每天除了陪我妈说说话,什么事都没做过。有你的人在,我妈不会有问题的。”
虞玑没说明晰,其实她的意思是,虞晚音就算在丧心病狂,也不会对自己的亲妈动手。
可是元书那边,就不一样了。
3年前她和叶翎桐非要给元书过生日、结果非但没有让元书开心,反而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莫寒宵分了心、以至于元书和白卷都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这一次,虞晚音来势汹汹,她没办法对虞晚音做什么,那就只能去元书身边,守着元书,以防出现什么不测,她至少能尽她自己的力量来替她挡一挡。
莫寒宵摸出打火机,打火机在掌心里转了个圈也仍旧没有将烟点燃。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虞玑:“虞玑。”
他极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叫她。
虞玑卷翘的睫毛扑闪了下,如麋鹿般澄澈清亮的大眼睛眨了眨:“三哥,你说。”
莫寒宵眯眸看着窗外:“3年前我们欠楼郁霆和元书的,我来还,你不用插手。”
听到这话,虞玑心里莫名怦怦一跳,突然就想到莫寒宵过几天要陪楼郁霆出国的事情。
可这出国,只不过是去办楼映雪的事情,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何况是莫寒宵和楼郁霆结伴而行。
虞玑暗示自己想多了,再度走到莫寒宵身边。
她犹豫了下,主动挽住莫寒宵的手臂,在莫寒宵蓦地看过来的时候,她低下头,捏着自己的手指,脸上也莫名浮现出点红晕。
她声音很轻地、明显害羞的说:“三哥,在3年前的事情里,你本来就是个局外人,要不是因为我、因为我的一再纵容和盲目信任,事情也不会发生的。而且你弥补的,只能慰藉楼先生的心。而我必须去做,是因为我也得慰藉那把我当亲姐妹看待的。”
莫寒宵抬手,一根手指挑起虞玑的下巴,蛊惑又散漫的嗓音淡淡响起:“虞儿,告诉我你的计划。”
虞玑瓷白的脸蛋儿因为莫寒宵的这个动作一片绯红,她目光躲闪:“我…我没有计划,我只是想过去陪着她。”
她确实没有计划,因为她只隐约感觉会出事,但的确猜不到会出什么事。
莫寒宵今天沉默得厉害,平日里的落拓不羁里裹挟着一股子森寒的胶凝感。
他有心事,很重的心事。
虞玑很心疼他,她也不想自欺欺人的掩饰这种心疼。
她一直爱着莫寒宵,最开始因为要跟上官皓联姻、因为候孝秀以死相逼的反对,所以她选择了家人而放弃了莫寒宵。
后来,虞晚音入狱、她的身份地位也发生巨大的翻转变化、加上候孝秀的病,她更是抗拒跟莫寒宵亲近。
可是经历了这么多、莫寒宵为她做了这么多以后,虞玑觉得,她再没有必要自轻自贱地拖着这段感情,承认了就承认了呗,反正肚子里也有了他的孩子。
就算以后这段感情持续不了一辈子那么长,也无所谓。
做人,总要潇洒一回。
而且现在,看着一向没个正经没个思虑的莫寒宵这样眉宇紧锁,她也好想自己能做点什么说点什么来让他心情好起来。
于是,她飞快地掀眸看了眼莫寒宵俊美的脸后又低下头的时候,她抬手,轻轻地握住了莫寒宵的那根手指,声音又低又有些羞涩地叫他:“三哥。”
莫寒宵眸光微动,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将目光的焦距凝在虞玑脸上。
虞玑也在这时候抬起头来,咬着唇红着脸摘掉莫寒宵薄唇间叼着的香烟,踮起脚尖就吻上了男人菲薄而温凉的唇。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
男人的身躯狠狠一震,眸子里的光亮在瞬间就湮灭下去,一片幽暗而惊涛拍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