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缓缓收了扇子,又缓缓挪着步子向陆今晨靠去。
台上的戏演得很好,一颦一笑皆如画中人一般,如此场景却让竹之词寒意陡曾。
一曲唱罢,按规矩,班主领着各角儿来领赏了。老夫人大方,也因着这戏实在是唱的不错,给戏班子每人都赏了银子,还特地给了那梅娘一串玉镯。然而,众人没料到的是,梅娘没有要银子和玉镯,而是直接与老夫人讨要了另一件东西。
竹之词手心冒着冷汗,瞧着梅娘跪在老夫人面前诉说她自己的故事。
原来,那角儿叫姜荏苒,家在北郡,父母双亡后靠着唱戏这一绝活养活自己,去年年底,她随着戏班子在北郡桐乡附近演出,丢了块祖传勾玉,后在一人身上见到了那勾玉,便找到了江州,据她所言,那捡到她勾玉的人,叫做陆今晨。
闻言,竹之词向卢州看去,卢州心虚的眼神正巧撞上他质问的神情,竹之词的心瞬间又沉了几分。
眼看着老夫人就要不忍心了,竹之词给卢州使了个眼色,卢州忙道:“夫人,这女子来路不明,咱们怎能轻易信她的话?”
竹之词立马接着道:“正是。”
又有几个南府中人也出来附议。
老夫人眯着眼扫视一圈,问道:“那这位陆今晨现在可在这儿?”
“在。”陆今晨正等着这时候,从看台后面转到老夫人跟前,与姜荏苒对峙。
春日的余晖斜斜地照在这个跪着的姜荏苒身上,陆今晨低头瞧着,若不是她的这张脸,他还真不能把这几件事连起来。
老夫人的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又转,最终落在陆今晨的身上,她开口道:“这位就是陆先生?”
陆今晨拱手道:“是。”
“先生可知这勾玉之事?”
“知道,在下确实曾在桐乡拾到一块勾玉,只是当时寻不到失主,便寄放在了客栈掌柜那儿,请他帮忙找寻失主顺便归还。”陆今晨说的不紧不慢,好似事实就是这般。
“姜姑娘,你也听到了,那东西正在客栈掌柜那儿,你可去寻了。”老夫人淡淡道。
姜荏苒抬起头来与陆今晨对视,满脸的质问和不信任任人尽收眼底,许久,她向老夫人磕了个头,淡漠的眼神依旧流露着倔强,口中说出的话却只有一个“是”字。
戏班子领了赏后便去收拾东西了,姜荏苒将身边卸妆的姑娘赶走后,自己对着镜子愣神,她缓缓伸出手,照着镜子里脸的轮廓一遍遍描摹,不觉有泪珠滴下,落在无声的尘埃里。
她身后的屏风似有人影晃动,半截衣袖露了出来,却只听得声音缓缓道:“姜姑娘可愿与我等走一趟?”
第14章 故人曲七
言宓从后门回到行馆,还没来得及休息就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他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陈岳南。
太阳还没完全落下,陈岳南的脸上有些细汗,他说,陶铖正在门外的马车上等他。
言宓略收拾了一下就随着陈岳南走了,马车一路稳稳当当到了庐街,言宓跟在陶铖身后一路稳稳当当进了宣平侯府,等陶铖入座后,又跟着陈岳南稳稳当当地站在了陶铖身后。
荆侯跟陶铖一阵嘘寒问暖后,直接与陶铖道:“东郡那块儿的事,太后怕是要有动静了,咱们且先看看她怎么做,北郡和西郡都还没消息,咱们可别做这出头鸟。”
“兄长说的是,只是我想东郡应该不至于坐以待毙。”
“困兽罢了。”荆侯语气中带了丝不屑。
陶铖不再多言,言宓与陈岳南对视一眼,皆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门口传来,言宓仔细去听,依稀能辨出这是荆家小公子荆莫隐的声音。
果然,不一会儿,荆莫非和荆莫隐就一同到了正厅。
他们先是跟荆侯行了礼,又拜见了陶铖,这才跟陈岳南、言宓打招呼。
“臭小子,又去哪儿野了?这么晚才回来。”荆侯虽正襟危坐且带着盘问的气势,语气间的纵容却是尽入人耳。
荆莫隐像是早已习惯了此番问答,不慌不忙道:“爹,这几天乃是许家的诗会,我们这不去不是不成样子吗?”
荆侯胡子抖了一抖,冷哼一声道:“许家莫不是闲得慌,整天办什么诗会!”
“正因他们不只是闲得慌,我们才要去瞧瞧看这葫芦里卖得究竟是什么药啊。”荆莫隐嘴皮子动得挺快,倒是跟荆莫非一点儿都不像,言宓好奇地看了眼至今仍未答过话的荆莫非,发现他的嘴角噙了一抹极温柔的笑意。
言宓细细地听着荆莫隐与荆侯耍嘴皮子,慢慢心里有了盘算。
趁着出府的空当,言宓拉了荆莫非问道:“两位公子今日说的诗会,言某也十分感兴趣,不知荆公子可否告知如何才能去得?”
荆莫非直言道:“只需许家的请帖即可,言先生若是想去,可明日与我等同行。”
言宓正求之不得,面上却仍一派淡定:“那还要多麻烦荆公子了。”
“先生何来麻烦一说,我与莫隐在南郡时受先生颇多照顾,如今这事,不过举手之劳罢了。”荆莫非道。
如此这般,言宓便与他约定好明日午时于吴兴街东边口相见。
吴兴街正是陶铖行馆所在的那条街。
当晚回到行馆,言宓便写了封信,打算明日一早派人送到陶行义的府邸去。
只是他写信的时候,陈岳南又敲起了他的房门。
“陈兄。”言宓虽有些不耐,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