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莫里茨意料的是,阿黛尔的第一反应不是询问达西的伤情, 而是混乱的哀求。し
“拜托, 孩子,千万不要告诉他!不要让达西知道这件事!”
莫里茨敏锐地觉察到阿黛尔精神状态十分不稳定, 正想稍作安抚, 对方的精神触手却啪地一下断掉在半路, 进行到中途的交流就这样毫无预兆地结束了。
与此同时, 查尔斯脸色青白地看了看医疗舱里不省人事的三个哨兵,疑神疑鬼地皱起眉。
“您说的盲点, 是不是白花花的一片?像结了霜那种?精神触手摸上去的话, 什么反馈都没有, 和摸进黑洞一样。”
莫里茨仔细回想了下, 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查尔斯的神情唰地严肃起来:“那东西其实不叫盲点,它叫改造遗留症,是一种病, 得了要死人的。”
能和“改造”这个词语联系在一起的病症,不用查尔斯过多解释, 莫里茨就能猜到个大概, 顿时心里咯噔沉了沉, 禁不住懊悔自己的鲁莽。
他不该心急地在这种时候询问查尔斯,无论如何都不该当着里默的面。
尽管他预想到达西的失控定是事出有因,却万万没想到他会和改造扯上关系。
达西对待改造者的态度向来分明,几乎可以说是极端仇视。从之前的几次交谈里便不难看出他面对异态进化者时流露的心狠手辣。
以非自然形态出现在世界上的东西都该消灭,唯有遵循宇宙法则才是正道。达西·沙夫纳坚持着自己信仰的真理, 不惧于与人宣扬,更不吝于用自己的行动为其护航。
要不是里默等人态度坚决的维护,查尔斯可能早就死在了他手上,成为又一个白骨堆上的无名祭品。
如果连这样一位以杀为帜的战士都在无意识中背负了改造手术的阴翳,那么整个进化者群体到底腐化到了什么程度?又被不知名势力入侵到了什么地步?
仅仅是质疑的层面已经足够让人胆战心寒。
达西·沙夫纳远远不是简简单单的达西·沙夫纳。
他的身后曾经站着皇室,站着军部,站着千千万万远征军士兵……
如果事实真和猜想无二,那么一切似乎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银河联盟中数一数二的黑暗哨兵明明活着,却不得不“死”。
室内的气氛突然紧绷起来。
“也可能是我搞错了……”
下意识地,莫里茨就想收回自己刚刚的话。
单纯的遗弃只会催生单纯的恨,而单纯的恨可以由单纯的爱填补。
迫于无奈的骨肉分离则会催生无尽的悔恨、愤怒、落失、痛苦,交叉在一起便是无尽深渊。
莫里茨甚至有些恼火自己在处理达西和里默突兀的认亲时太过思虑不周。
尽管里默从来没坦率地承认过达西和阿黛尔的身份,他们也一直没有机会找雷斯证实事情的真相。然而无论从感情上还是从潜意识里,他都不曾劝导里默用一个客观冷静的态度来面对他们。
里默·沙夫纳是他的哨兵,是他放在心上的人。
莫里茨不想让他再受到一点点伤害,无论是来自无法改变的客观现实,还是来自他的亲生父母。
他的小男孩正直又勇敢,可以为陌生人伸出援手,为兄弟朋友两肋插刀,为无厘头的自负骄傲或者无人伸张的微弱正义而自由战斗到头破血流。
这样一颗高高悬挂的小太阳,就应该一直底气十足地为希望奋不顾身,而不是坠落深渊,被绝望逼迫至孤注一掷。
莫里茨担忧地看了看里默,意外地发现对方正平静又专注地注视着自己。两人的眼神甫一触碰,里默便轻轻扬起了嘴角。
几乎不用付诸言语,莫里茨便能感觉到里默笃定的意识。
——别小看我,也别小看我心里的你。
莫里茨低下头,把左手的药瓶放在地上,若无其事地抓住里默的右手,举向嘴边,轻轻凑上去吻了一下。
再抬头,就看到一双小鹿般欢快的眼睛眨啊眨。
已经喜欢上了,还能怎么办呢?
只能每分每秒都更喜欢他一点点了。
已经身处风雨之中了,又能怎么办呢?
自然是和他并肩而立,奉陪到底。
查尔斯自从被希恩叫起来帮忙,便连轴转地忙到现在。本就满头雾水弄不清楚状况,又被莫里茨一个问题戳得紧张起来,滴溜溜跑去扒着三台医疗舱使劲儿看。
“哎,不对啊?还有改造哨兵能把他们打成这样?不可能啊?”
他根本就没怀疑过地狱烈犬里的哨兵有问题,还以为莫里茨说的“精神盲点”是入侵者的特征。
“图克里的那几个成功案例我都认识,不可能有人能打得过达西前辈啊?顶多也就打打文森特吧?……啊、不是,我也不是说文森特弱!我是说,就算是帕特里夏先生亲自手术,也要有各方面达标的志愿者才行。要不然……”
查尔斯本来站在文森特的医疗舱旁边,刚刚随嘴说了人家的坏话,正心虚地探身往里看,冷不丁就捂着脑袋“啊!”地一声惨叫起来。
“离他远点!谁都不要碰他!!”
随着一道尖锐到几乎辨识不出本来音色的女声,阿黛尔跌跌撞撞从门外跑进来。
铺天盖地的精神触手交织成一片不分敌我的箭雨,狠狠地射向在场所有人,距离医疗舱最近的查尔斯则成了最集中的靶子。
莫里茨瞬间调动精神水域,撑起保护屏障,将里默和查尔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