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猜到又如何!”武念慈傲然一笑,手劲进一步加大,残忍而冷漠地讽刺道,“......他那般软弱无能之人,朕从来就瞧不起他!......朕也从来,就不曾避讳过这一点!”
“不要太过自作聪明了,小子!”
“武念慈,”郇瑾直勾勾地盯着面前人的双眼,非常相近的距离之下,透过允僖的双眼,武念慈的灵魂似乎都要被郇瑾从其中揪出来看破了......还不待武念慈颇觉不适地挪开视线,郇瑾突兀地笑了一下,冷不丁地开口问道,“我姑姑,四殿下的母亲,永寿宫里的钟妃娘娘......她是怎么死的?!”
武念慈瞳孔骤缩,毫无意识地便加紧了扣住郇瑾脖子的双手,双目却像失了魂一般,似乎正在回忆着什么极为可怕的场景,只直勾勾地望着郇瑾的方向,眸子里却是空荡荡的一片,倒映不出分毫的人或景。
只有他手上的动作,在主人几乎无意识的情况下,却是越发紧了。
郇瑾这时才又猛地嗅到了死亡的气息,他死死地扒住武念慈的手,面上却分毫无惧,甚至十分坦然地附在他的耳边,冷冷道:“我猜对了,姑母死在我父母与阿姊之前,是不是?”
“除非姑母在我家破人亡之前便被人害死了,”郇瑾的眼眶慢慢红了,咬紧了后槽牙,寒声道,“不然她不可能坐视我爹娘和阿姊枉死的,不是么?......不然她更不会,眼看着我被追杀到柯尔腾而毫无反应的,不然我更不会......”
——更不会,屠了青州七座城。
城中若有故人在,怎能心狠至此!
我那时候,是一个亲人都不在了,孑然一身,茕茕孑立......是不是?
郇瑾几乎肯定,自己的姑姑,永寿宫那位温柔和善的钟妃娘娘,是死在自己一家灭亡之前的。
而且那多半,也不是什么,寿终正寝的喜丧!
——他而今唯一感到疑惑不解,也是唯一惊惧不敢问的,是表弟允僖最后的结局。
“武念慈,”郇瑾冰冷的双目中,透出丝丝还尚未能被主人妥善隐藏的不安与惶惑来,“......你,究竟,是为何人而来?!”
武念慈终于缓缓地动了一下,那抬起的双目里,是漆黑一片,看不出丝毫光亮的阴翳。
“小子......”武念慈脸上往常一贯对着郇瑾的轻讽不屑、凶残冷漠都消失了,此时的他,显得非常的冷静,也非常的沉稳,换言之,若是这时候的他,再开口缓缓道出那句“朕的功业举世无双”时,怕是还真能镇得住郇瑾些许,而不是像初见面时那般,简直像是一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一般,鹦鹉学舌地道了那么不伦不类的一句话,让当时的郇瑾不觉震撼,只觉可笑......而在面对如今这个非常冷静、也非常沉稳的武念慈时,郇瑾的脸色终于彻底变了!
郇瑾迅速地意识到:这人是当真下定了决心要杀我!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武念慈沉稳中甚至称得上是温和地冲郇瑾笑了一下,然后闪电般地抬起手,狠狠地朝着郇瑾的脖子掼下,直击其脖颈间最脆弱的颈骨,同时,也如对待一个床笫之间的情人一般,含情脉脉地柔声道:“小子,你真的很聪明......不过,你太聪明了!”
而太聪明,可不是什么好事!
郇瑾失声尖叫:“傅怀信,救我!”
傅怀信手中的潺水剑连着剑鞘直击武念慈心口,武念慈不闪不避,丝毫没有把傅怀信那一击放在心上,然而下一刻,一阵兵戈相击声传来,武念慈下意识地抬起头,然后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二皇子允晟格开傅怀信手中潺水剑的去势,顺手一拉,拽过怔愣当场的四皇子允僖,护在身后,郇瑾一朝脱险,捂着脖子顺着墙根滑了下去,咳得惊天动地。
“信哥儿,”二皇子允晟看都没有去看郇瑾哪怕一眼,只居高临下审视着面前当即跪下的傅怀信,寒声道,“你逾矩了!......纵然是互相切磋武艺,四弟再不见怪,也没有你拿着剑直直地冲着他心口捅的道理!”
傅怀信张了张嘴,神色犹疑地看了被二皇子允晟护在身后的武念慈一眼,纠结了一下,终还是老老实实地低头认错道:“二殿下教训的是,是在下逾越了规矩分寸......”
郇瑾捂着脖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眉头紧皱,当着二皇子允晟的面,他一时不好直接叫破武念慈身份,更不好贸然发难,只能脸色难看地瞪向被二皇子允晟护在身后的武念慈,暗暗祈祷他千万不要当着外人的面就胡来疯!
却非常诡异地发现,站在二皇子允晟身后的武念慈,却像是个被拔了爪子和牙齿的幼虎一般,垂着头,近乎乖巧地缩了起来。
允晟教训完傅怀信,回过头,正想说允僖两句,与人切磋也要注意分寸、万不可与下面的人太过没大没小之类的,结果刚刚回头,便被人闷头抱了个满怀。
“二哥,”武念慈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打在允晟身上,喃喃地重复道,“二哥......”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