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出事。”
“去探病而已。”
接下来无论司机跟他说什么,聂郗成要么不做回答,要么就尽可能答得简略,读懂了“拒绝交谈”这一暗示的司机不再试图和他搭话,努力把车在这开得平稳一些。
途中聂郗成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拿出来一看是个无法识别的陌生号码。一般人都会把这个当做是骚扰电话拒接,可他却没有这样做。
“请问有什么事吗?”
确认接通后,电话那头滴了一声,传来带着电流杂音的机械女声,“您好,请问您需要信用卡套现服务吗?本公司诚心推荐……”
“不需要。”
即便嘴上说着不要,聂郗成还是按捺着听完这段长达30秒的广告词,直至某一时刻,说话的陡然变成了一个男人,“是我。”
“无限额信用卡?”聂郗成换了个姿势,懒洋洋地说,“能说说具体流程吗?”
“出发日期提前一天,原因是阴影已经扩散到肺,他撑不了多久了。”
“哪有这种好事?你们不会是诈骗的吧。”
“下午贺律师来了,温总单独跟他说了很长时间的话,可能遗嘱内容有关系。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如果你想要温志诚上位,那么温繁就不能活着,他和那份遗嘱是整个计划里最大的变数。”
“抱歉,我还是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建议你们不要把心思花在这种歪门邪道上……”
对面挂得很果断,聂郗成按住太阳穴,矛盾地叹了口气。对方说的东西他早就考虑过,温志诚和温繁、两份遗嘱……如今还要加上一个罗弈。
达摩克里斯之剑悬在他的头顶,每一步都像是在走钢索……他抬起头,对上后视镜里司机担忧又警觉的眼神。
知道对方误会了什么的他失笑道,“我还没沦落到要套现信用卡。”
“那就好,”司机狐疑地打量了他半晌,看样子是信了,“现在的年轻人主意多,总觉得我们老土又没见识,可是啊,这世上哪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别随便走弯路。”
“我知道。”
聂郗成啼笑皆非地连连保证自己不会做这种事,司机才把注意力重新摆回开车上。
“听电台吗?我听着提提神,你要是觉得吵我就关掉。”
对于这一提议聂郗成并不反感,“听听吧。”
是一首有些年头的老歌,他闭上眼睛慢慢听。
风中风中心里冷风
吹失了梦事未过去就已失踪
此刻有种种心痛
心中心中一切似空
天黑天光都似梦
迷迷惘惘聚满心中
追踪一片冷的风
当最后一个音节消散在潮湿的夜里,他听到有人说到了,睁开眼睛就能看到那块写着“普渡济世,仁心仁爱”的巨大招牌。
普渡济世,仁心仁爱……
“都是骗人的。”他将额头贴在冰冷的玻璃上,“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第二十章 暗潮(十二)
十年前。
台风过境的缘故,这天下了很大的雨。
下午三点不到天就彻底地黑了,新闻一再地提醒市民不要出行,到处都是被刮断的树枝和连根拔起的广告牌,稠密的雨丝将天和地连接起来,整座城市宛如巨大的囚笼,谁也无法逃离。
急救室外,“手术中”三个大字那不祥的血光映照得这不速之客脸色格外惨白。
他浑身上下都在滴水,属于少年的单薄胸膛剧烈起伏,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爸爸他……怎么了?”
此话一出,在场其他人都将注意力转向他。有的他看着有几分眼熟,有的则完全是生面孔,他看了一圈,唯独没有自己从小看到大的那个人。
“我爸爸他……到底怎么了?”
“请勿大声喧哗”的告示牌如同无声的嘲笑,没一个人搭理他,他一遍遍地重复,直到发不出声音,任由死寂将他彻底吞没。
“其他人都不知道怎么开口那就我来说吧,你爸爸,也就是聂总在会议途中突然晕倒了,我们立刻把他送到了这家医院。”
说站出来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那双鹰隼般阴冷的眼睛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其中流露出一丁点怜悯来,“目前诊断结果是脑溢血,为了不耽误最佳抢救时间,我替你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了,现在手术结果还没出来。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姓温,温正霆。”
“我是……聂郗成。”
“噢,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你爸爸给你的备注是成成。”
不好意思的笑容在少年面上一闪而逝,随即又被忧愁和痛苦取代了。
“不要不好意思,他很爱你。”
一只长满茧子的大手落在他的头顶,奇怪的是他没有感到丝毫被安慰后的暖意,反而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我都忘了外面是这种鬼天气,王健,去给老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