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铁匠领着众人到炉火旁,那火焰在鼓风箱和烧红童子不断地加炭下,火焰直窜二尺来高,室中温度暴涨,火焰渐渐由红转青。
炉前一个彪形大汉光着膀子,浑身肌肉油光亮丽,左手拿起钳子伸入火炉,夹起一块烧红了的熟铁放在铁板上,右手抡起锤子就往下落,砸得火星四溅,不时有几粒溅在他的身上,但那大汉似是习以为常,浑然不觉。
好容易将铁的基本打平下去,那大汉像是刚从河里捞起来一样,用披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把汗,然后将铁放入水缸里。“嗤”的一声,滚滚白烟直冒起来,热气扑面,那铁进行淬火之后,已经基本成型,剩下的就是安装刀柄和开刃工作,这只是普通士兵使用的朴刀,不需要多么精简,也不用花俏的花纹和镶字。
郎铁匠拾起打好的朴刀样品,向曹昂道:“你瞧一下,这打得如何?”
曹昂在手里掂了掂,抽出朴刀,眼看这黑不溜秋的刀身,他伸手一掰,朴刀纹丝不动,硬度极强,沉吟道:“这个东西,硬度太强,韧度不够,真正的好刀口,应该达到刚柔并济,在硬度足够的情况下也拥有韧性。”
郎铁匠哼了一声,说道:“空口无凭,怎么说都行,这刀是上战场杀敌的,你问问哪个士兵弟兄,谁觉得朴刀不好用?”
曹昂横了他一眼,淡然道:“用起来自然没什么区别,但朴刀损耗极大,将士们哪个刀口没几个缺?”
郎铁匠面色涨红,不服气道:“那你有什么办法,尽管向夏侯将军提便是。”
夏侯渊忍住笑意,挺喜欢这侄儿吃亏的模样,当即正色道:“不错,你若有本领胜过郎铁匠,我一定重重有赏,你要是没有两把刷子的本领,我立马让人把你扔出去。”
“眼下我两手空空,材料也准备得不齐全,几句话也说不完,麻烦夏侯将军给我几日时间,必然超过郎铁匠锻造的兵刃。”
郎铁匠有了夏侯渊撑腰,底气更足,高傲地抬了抬下巴:“小子,不是我说你,你老子还没出世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打铁了。”
此言一出,曹操只佯装不知,夏侯渊脸色剧变,怒斥道:“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
“是,是,夏侯将军,我错了,我错了。”
郎铁匠多年经营炼铁场,脾气火爆,不免出口成脏,急忙道歉,同时暗想:“什么幽州的工匠大师,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而已,定然是用了什么风言风语,糊弄了夏侯将军。也罢!这老话说得好,打铁还需自身硬,这小子打出来的铁,要是硬不过那一张嘴皮子,那就等着收拾铺盖卷走人吧。”
曹昂自然不会跟一个普普通通的铁匠多计较,多计较反而折了身份,当即向夏侯渊道:“我需要十天时间。”
“好。”
夏侯渊虽知曹昂不是那种满口大话之人,但要说花上十天光景,就打造出超越郎铁匠的剑,这实在有些天方夜谭,先不说曹昂不是行家里手,郎铁匠浸淫五十余年的打铁经验,怎能有胜算?
三人又返程回去。
曹昂坐在车内,拿起纸笔写写画画。夏侯渊笑问:“你需要几个人配合?跟叔父说说,满足你的需求。”
“嗯,一个烧火的,一个打铁的,再来一个机灵点的开矿工就足够了。”曹昂想了想说道。
“真的有把握?”夏侯渊不禁问道,从头到脚,这小子好像都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当然。”曹昂神秘地一笑,毕竟是二十一世纪过来的,或许智商上不能与曹操、夏侯渊这种历史传奇人物媲美,但见识和视野的开阔却高上一千八百年。
一直不说话的曹操忽道:“如果完全投入,你能保证打造多少军械,武装多少兵马?”
曹昂一愣,这问题倒问得有点跳跃性,夏侯渊考虑的是“技术问题”,曹操直接问到能够武装多少兵马,这点可以说是十分相信他的话了,不禁感动,说:“这就需要看父亲能给我多少钱财了,给我多少,我就能造多少,合折下来绝对比郎铁匠的兵器性价比更高。”
激动之下又弄了个让人听不懂的词来。
曹操平静地道:“钱财自然能给你去造,可是你总需要让我看一看你的锻造本领吧?”
曹昂笑道:“父亲,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若是不等我造出来,我便有三寸不烂之舌,也难以说服父亲,俗话说事实胜于雄辩,还是等十天后一览兵刃,高下立判。”
“好一个事实胜于雄辩。”
曹操眉头微微一舒,慈爱地道:“造兵刃有创新之举,是好事,但切记不可惹是生非,也不要输不起耍性子。”
“这是在说你自己吧?”曹昂心里暗自吐槽,但这可不能随便惹怒这尊阎罗王,乖乖地点头道,“是的,比武有输赢,军中有军规,输是输,赢是赢,对是对,错是错,孩儿捋得清。”
夏侯渊诧异地望着曹昂,不禁感慨万千,暗想这小子最近一些时日进步神速。
回到府邸,曹昂下了马,向车上恭声道:“子脩要去准备一下兵刃的材料用具,不能陪陪父亲跟叔父了。”
“去吧。”夏侯渊大笑,望着远去的曹昂,欣慰地道:“他的成长之快,超乎想象呀!也许再过个三五年,便能为大兄分担大业了。”
“他不过是一个初出牛犊的孩子而已,别太夸奖他了。”曹操抚须一笑,续道:“妙才,这孩子悟性不错,但年轻人心高气傲,你若是夸他,切不可当面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