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夫人别怕,你今日受了这样大的冤屈,纵然容侯爷不作为,我们也是要为你讨一个公正的。俗话说得好,‘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说是不是?”
正在伤心的祝萍衣乍然听见这话,无异于囿于长夜的旅人偶逢一隙天光,她感激涕零地抬起头,发现是御史大夫的夫人苏氏在说话。
这位夫人与其夫秉性仿佛,俱是难得的耿介刚直之人,不畏强权,嫉恶如仇。
她颤颤地应了声是。
一众贵妇人也都看着这苏氏,想听听她又有什么见地。
毕竟,她们当中不少人可都是领教过她那一张利嘴的。
“冯夫人”容越开口想制止苏氏,他虽然不清楚她想做什么,但也知道今天要真是让这位御史夫人插了手,不光祝萍衣,恐怕就连他也落不得好。
苏氏抬了抬手,转头看向衣冠不整的容越,轻声道:“容侯爷有何见教?虽说这是您的家事,但是我这人素来热心肠,着实是见不得娇滴滴的小姑娘受委屈,是吧,侧夫人?”
祝萍衣素白的脸上漾开一抹浅淡的笑,她微微垂眸,道:“多谢冯夫人好意,只是……”
容越阴鸷地看着她,眼里是祝萍衣全然陌生的狠戾。
让她原本想说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喉间。
苏氏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若无其事地挡在容越面前,动作轻柔地为祝萍衣掖了掖被角,这才道:“没什么只是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仔细与我们说了,我们都是要站在你这边的。趁现在公主不在,你就原原本本地将事情原委说一遍吧。”
祝萍衣侧身去看,发现一开始站在门口的萧媺果然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她彻底放下心来,开始从自己背井离乡来到王都说起……
*
萧媺当然不在厢房里,她已经捂着脸颊上了驶去皇宫的马车,身边还带着白鹭。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马车稳当停下。
赶车的下人出声提醒车厢里的人:“公主,西华门到了。”
白鹭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方面纱为萧媺系上。
随后,主仆二人才下车。
到门口时,还没等萧媺拿出令牌,已经认熟长公主身边贴身伺候的婢女的侍卫们就已经放下刀戟,齐声道:“卑职参见长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媺昂着头,长长的裙摆拖曳在地上,款步朝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里,萧琮正在看大臣们前几日呈上来的诗赋文章。
宗冠山上的夫子庙历经几朝风雨,而今已然残破不堪,地方官员进谏后,他立马拨款下令工部着手此事,修缮古庙。
这夫子庙,当初是圣宗皇帝避过雨的地方,如果任它就此落败,他又有何颜面去面对太庙里的列祖列宗。
圣宗皇帝当年率领八百义士在淄阳揭竿而起,一匹黑马,一把大刀开创大邺盛世。
萧琮于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仅仅修缮夫子庙还不够,便又下令命群臣撰文赋诗歌颂圣宗功德,择词华典赡者刻于庙中碑石之上,以供后人瞻仰圣宗德行。
现在他手里看的正是群臣赞颂圣宗的诗文。
可是下一瞬,宫人来秉长公主求见之后,他便放下了这些诗文,一面让宫人速请长公主进来。
宫人到门外轻声请萧媺进御书房。
萧媺点头,一进去就看见来回走动着的萧琮。
她福了一礼,请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琮扶了起来。
接着萧琮就怒声问道:“阿姊!你这……你这脸怎么回事?”
萧媺方进来时萧琮还没有注意到,现在离得近了,目光触及她左脸上红肿一片,更觉惊心。
“祝萍衣以她肚子里的孩子陷害我,至于这一巴掌吗?容越打的。”
她说得简单,但这其中的门道,见惯了宫里阴私的萧琮又怎么会不清楚?他被气的语无伦次,反复说着:“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萧媺笑了下:“没关系的。只是,侯府这个地方,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倘若皇上心里还顾念着我这个阿姊,哪怕一分,便请代我向母后陈情吧。我不会与承恩侯和离,我知道,维系世家与皇室的纽带系在我身上。”
她朝白鹭使了个眼色,白鹭当即跪下,甚至没有酝酿情绪,一开口便声泪俱下:“皇上,公主她在侯府过得真的太苦了,求您体谅体谅公主吧!侯爷成日里出去花天酒地,根本不将公主放在眼里,在府里任凭侧夫人作威作福,就连公主的掌家大权也被夺了!”
“公主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啊!再过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