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洛阳城里要说哪条街热闹, 那必然要属东大街,东大街上店铺林立,车水马龙, 终日热闹不已。像各种食肆、茶楼、酒馆啊,那是鳞次栉比, 布庄、珠宝玉器铺子、胭脂铺子也是星罗棋布, 还有当铺、客栈、医馆……言而总之,衣食住行在这条街上是一应俱全。
一座古朴秀美、精致的两层雕花木楼落在街角处,在旁边各种十足耀眼的气派店铺映衬下,也毫不逊色,玄黑色的匾额上写着‘回春堂’三个金漆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梨花木制的雕花大门两侧挂着一副对联,上书有云:架上常存妙药,笺中自有良方。
原来是一家医馆。
这‘回春堂’正是忘忧谷在洛阳开设的医馆, 由谷中的老人,楚忠打理着。街道斜对面的茶楼也是忘忧谷的产业,是他们暗房收集消息的主要所在。而楚忠的重心原本是放在茶楼那边的,这‘回春堂’只能算是副业而已。
只因这‘回春堂’专治疑难杂症, 开方子的诊金对普通百姓来说都贵的吓人, 故而平日里,这儿难免有些冷冷清清的。只那些富豪大户人家喜欢这里雅致幽静, 没有闲杂人等, 身体不适时倒是直往回春堂而来。
时间一长, ‘回春堂’便也只有一些有钱人肯来这里寻医治病。不过来这儿的病人虽少,诊金却多。最主要的是不用在这边耗费太多精力,因此楚忠对此还是十分满意的。
只是近几日楚忠着实是有些头疼,他又看了眼正坐在案桌后面给人看诊的小主子,有气无力地揉按了按自己的额角。
自家的小主子半个多月前来了洛阳,第二天便进了回春堂坐堂看诊,这本也没什么,毕竟小主子的医术如何他是知道的,而且老谷主也亲自发话,让小主子在回春堂里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他楚忠自然是唯命是从,只是……
此时楚怀瑜坐在案桌后面,脸上带着自制的白色棉纱口罩,露出一双正闭合着的眼眸,骨肉均匀的白嫩小手搭在一双枯瘦苍老的手腕上把着脉。
案桌前坐着的老汉粗布灰衣,脸色潮红,不住的咳嗽着,压抑不住连串的咳嗽声听得后面的人自动远离老汉所在的气息范围内,紧紧地站在老汉身边的儿子也不自在的转过头去。
片刻后,楚怀瑜睁开一双水润明眸,身子稍稍前倾扒开老汉的眼皮看了看,几息之后她露着的精致眉眼一弯,拍了拍他的手臂,对着面色苦楚的老汉安慰道:“老伯,你身上的低热已经尽数退下去了,病情已经好了许多,现在您只是流清鼻涕,咳出的痰也是稀薄色浅,所以别担心,确实不是肺痨,我再换个方子,您再吃上几副药就能完全好了。”
说罢,楚怀瑜提起旁边的毛笔,低头垂眸认真的开起方子来。
“真……真的?”似乎是不敢置信,那老汉的儿子抖着声音颤颤巍巍的又问了一遍。
“你没听错,只要按时吃药,你爹爹很快就会好的。”继续写着方子,楚怀瑜头也不抬的回道。
顿时,房间里传出唏嘘不已的议论之声。
这老汉本是城郊的一户人家,前段时间忽然觉得身子乏力,寝食不安,几天后他开始发热,咳嗽,还伴有少量的咯血。看了几位大夫之后,都说是肺痨。在古代,肺痨是治不好的绝症,在这个架空的世界里同样也是不治之症。这老汉惊惶绝望之下,不想再给儿子增加负重,也不去花钱买药吃了,只静静地准备等死……
也是这老汉命不该绝,几日后听说住在不远处的罗刚领回一位大夫给他患有重疾的娘看病,他娘吃了那大夫开的药,当天就有了起色。而且周围邻里们都传遍了,那大夫是个心善的,知晓罗刚没钱,又晓文识字后,便带了他到自家的医馆做了学徒还债。
那老汉的儿子也是个孝顺的,听闻后立刻带了老汉跟着罗刚来了这回春堂寻那位大夫。果然,老汉吃了楚怀瑜开的药,十天后就有了起色,现下听了她的话,老汉的儿子自然是深信不疑。
“一共是三百文,罗刚,带了这小哥去交钱拿药。”将药方子交给罗刚,楚怀瑜唤道:“下一位。”身后的人一脸绯红地走上前来,袅袅婷婷地坐在楚怀瑜对面。
又来了,又来了,这些个姑娘家们,确定是来看病的?一个个满脸兴奋,含羞带怯的看着小主子……还有,还有啊,楚忠看着手里的药方,一脸愁容,小主子啊,只收三百文?咱‘回春堂’又不是开善堂的,这三百文也就刚刚够这药钱。哎,雁过拔毛的谷主怎么就生了个这么大方的女儿啊?肉痛地摇摇头,楚忠收过罗刚递过来的铜钱,将药方交给一旁的药僮。
满目哀伤的看着楚怀瑜和已经排到屋外的人群,楚忠只觉得自己那颗许久未有波动的老心在滴血……
“姑娘,你脉搏平稳有力,脸色红润有光泽,手上的这个小伤口也已经结痂了,而且不会生出什么并发症,姑娘还是请……”正要请下一位,楚怀瑜就被捂着胸口的小姑娘娇声打断。
“可是我觉得胸口闷闷的,大夫你再帮我看看嘛!”细长的眼睛眨巴眨巴,案桌前坐着的佳人暗暗地朝楚怀瑜送了一个秋波。
“哎呀,大夫都说你没事了,你就不要再占着那个位置了……”后面的人故作娇柔的打断她。
“是啊,是啊,后面还有更难过的人等着呢!”“就是,哎呦,我的头好痛哦……”众姑娘七嘴八舌中。
一室莺啼。
楚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