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下。任那个姨娘手段再怎么高明,姑妈不过暂不知情,若知道了,姑妈、姑父夫妻同心,还有哥哥帮衬,难道收拾不了小小一个姨娘?”
这半月内王晟就任金陵知府的消息早传开了。贾琏喜不自胜,整日缠着贾母要随同先生赴任,一边读书应考,一边给先生做个小师爷,提前长长见识。
状元夫子去哪里找?想当初,林黛玉有进士贾雨村开蒙便是了不得之事。贾琏、贾珠兄弟撞上王晟这个夫子,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贾母也不舍得贾琏就此错过。
只是人老了便喜欢热闹。每日看着儿孙绕膝,贾母便觉荣国府、贾氏一门方兴未艾且蒸蒸日上,心底十分受用。冷不丁让贾琏去江南求学,一走两三年,贾母实在舍不得。
贾赦、邢夫人都来劝过,贾母总在犹豫。迎春还在怡亲王府没回来时,贾琏就派人送了好几回信,让迎春帮着美言几句,好生劝劝贾母。
起初贾琏还怕迎春舍不得自己离开,连篇累牍大书特书男儿志在四方之语,还许诺每月给迎春来信,告诉她黛玉妹妹近况,送她江南特产,并画下人间天堂景致给迎春欣赏。
却不知,迎春曲折求官,非要王晟去金陵,便有让贾琏同去意图。不过贾琏自愿讨好妹妹,迎春恭敬不如从命,不仅照单全收,还准备再给贾琏加码。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迎春打铁趁热,借机提出让贾琏亲去姑苏,给贾敏撑腰。贾母果然眸光一亮。贾赦虽无官在身,爵位所限,轻易不得离京。贾政常需点卯,且不通庶务,派贾政前去不帮倒忙便好。贾珠新婚,更不便远行。
思来想去,也只有贾琏合适。贾母便动了心。
提起贾琏,邢夫人忽然想起她此来还有一件棘手的事情,实在难以启齿,东拉西扯,几番打搅之下,她竟险些忘记。
邢夫人尴尬搓手,见贾母平静下来,一咬牙开口道:“提起琏哥儿,媳妇想起来,前个儿,下人便将一封拜帖交到媳妇手上。媳妇一看下拜帖之人是什么昭阳郡主。”
“你说是谁?”贾母刚刚平复的情绪又起波澜,扬声问道。
迎春也是猛地抬头,怎么,她昭阳郡主如此欺人太甚,竟敢追到荣国府来?
邢夫人便知要遭,又不敢不答,只得小声回道:“昭阳郡主。”且邢夫人伸在衣袖内欲拿拜帖的右手也僵在半空,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贾母见状,一把拉过邢夫人右手,手中拜帖显露真容,封皮上“昭阳郡主”四个大字格外刺眼。昭阳一个闺中女子向素无来往的人家投拜帖,不用她母亲名号,竟在拜帖封皮上堂而皇之署上自己名号,迎春也是佩服之至!
邢夫人连忙将拜帖双手呈给贾母,贾母示意迎春念给她听。迎春接过拜帖一看,昭阳郡主竟在帖子里直言听闻府上琏二公子文武双全貌比潘安,二小姐迎春也是秀外慧中才名远播,钦慕已久,渴望一见。
乍看没什么毛病,只是她一个大姑娘形容贾琏“貌比潘安”。迎春只觉得气往上撞,拿着拜帖的手忍不住紧握成拳。
贾母见了迎春形容,不用她读,对贴上内容也知了七七八八。迎春等人不知昭阳郡主大名,是因为她们年幼,许多话大人们背着她们说,刻意不让她们知晓。贾母在京城摸爬滚打多年,各府秘事少走她不知的。
这昭阳郡主恃宠而骄,性嗜男色。凡是有些容色的男子,一入她眼,百计千方总要勾搭上。奈何她背后有靠山,谁也不敢惹,且还算有几分姿色,被她盯上的人家都只能自认倒霉,息事宁人。为此,昭阳郡主名声尽毁,年已十八却无一人敢上门提亲。她却乐得逍遥,如爷们斗鸡走马一般,日日在当街酒楼雅座一坐便是半日,看见路过俊俏男子,便命手下请上楼来。或哄或骗或威逼利诱,总之,不堪入目便是。
京城里的事本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如今,昭阳郡主竟把主意打到了她宝贝孙子贾琏身上!贾母怒发冲冠,瞪着邢夫人道:“这么大的事,怎不早些告诉我!快去请你家老爷,我有话与他说。”邢夫人贴身丫鬟闻言,撒腿便向东院跑去。
王夫人这半晌也回过了神,想起她来此初衷也是为这昭阳郡主。王夫人虽不再掌权,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府里尚有众多眼线。邢夫人前脚收到昭阳郡主拜帖,后脚便有人捅到王夫人那里。昭阳郡主名声再坏,人品再差,到底是天潢贵胄,身份非比寻常。她看上了贾琏,贾母、迎春连邢夫人都觉得膈应,王夫人却不这样认为。
王夫人疑心生暗鬼,以为若贾琏和昭阳郡主走得近,甚或定了亲,大房更是一步登天,地位稳如磐石。二房如何再比得过?她的珠哥和宝玉,岂不是永无出头之日?
故而王夫人一大早便拿着那匹她准备待元春出嫁时候给元春压箱底的宫缎去找邢夫人闲话。三言两语,王夫人便勾起邢夫人愁思,更以迎春归来为由,不露痕迹地撺掇邢夫人来至贾母处问安。
如今,拜帖已出,一切且看贾母怎么说。王夫人心里想着,双眼便直勾勾盯住贾母。李纨在旁看见,有心提醒王夫人,到底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