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竟远超她那嫡亲妹子。李纨也是聪明人,快步走到迎春身边,俯身轻问道:“二妹妹可是哪里不舒服?嫂嫂初来,竟不知妹妹身体微恙。可要嫂嫂扶妹妹回房歇息歇息?”
早说迎春之病乃是心病,既知恩师无恙便已痊愈,此刻不过物伤其类罢了。迎春见李纨询问,忙忙笑出声来,道:“迎儿好福气!生病便得这般多人惦念着。早知如此,迎儿便多病几遭了。”
邢夫人闻言皱眉,正欲开口却被隔壁桌贾赦抢先道:“小孩子说什么胡话!哪有求病的道理!”
贾母也接道:“正是,呸呸呸!童言无忌。你若从此再不生病,祖母日日把你捧在手心,絟在腰间,再不放走,可好?”
迎春点头不迭道:“如此正好!正好!”
满堂哄笑。
李纨只掩口轻笑,见迎春无事,便低下头细细询问迎春爱吃什么菜,一样样给迎春夹到碗里。
迎春见时机刚好,便挽住李纨胳膊道:“说起来,昨日怡亲王妃送了迎儿一个碧玉手串。迎儿手腕细,根本戴不住。依迎儿看,嫂嫂肤如凝脂,皓腕纤纤,正配这一汪碧色。”说着便有秋霜手捧锦盒上前。迎春抬手从中取出一个碧玉手串,不由分说戴到李纨腕上。
元春在旁见了,脸色晦暗,垂下头去。这手串她昨日见了,正戴在怡亲王妃腕上,随着怡亲王妃举手投足间碧色光华潋滟,愈发衬得所戴之人清丽脱俗,不同凡响。元春心知此物必乃传世古物,历经岁月风霜才洗练出如此光华,知不可得,艳羡不已。
哪知怡亲王妃转手便戴在了迎春腕上。元春不知怡亲王妃此举是在感谢迎春挽救王府嫡孙之恩,以为迎春并不敢受。熟料迎春不仅收下手串,次日便转手送人,偏偏那人还不是自己。元春暗恨道:“到底是个没眼力见的,如此好物件,真是蒙了尘!”
王夫人却觉脸上有光,私以为迎春此举是贾赦等人授意,旨在巴结李纨父亲国子监祭酒,为贾琏日后仕途铺路。“只是任你算盘打得精,我自家媳妇儿还不是由我手拿把攥!”王夫人心中暗爽,觉得长久以来的窝囊气,今日终于纾解三分。
王夫人并元春母女二人各怀鬼胎,旁人却不知也并不在意。
李纨看着腕上流光,也是爱煞,只是这般重宝,她如何敢收?
邢夫人也有些不舍,说道:“这是怡亲王妃送你的,哪日她若问起,你怎生回答是好?”
迎春笑道:“收礼时迎儿便明说了,此物迎儿尚戴不得。放在迎儿这里,岂不是让宝物蒙尘,白白糟践了它?怡亲王妃却说,‘这怕什么?谁家好东西还非天天带在身上不可?不过想着时拿出来把玩把玩便了。如此,若你哪日遇见合适此物之人,再转送她便是。反正,本王妃既送了你,东西便是你的了。’依我看,再没人比嫂嫂更配此物,嫂嫂但请收下无妨。”
李纨还待推辞,贾母说道:“既是你妹妹一番心意,你便收下。你妹妹还小,好物件少不得她的。就是你这当嫂嫂的,难道有好东西会不想着自家妹子?”
贾母一句话,彻底模糊了大房二房界限,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家和万事兴的道理,贾母比谁都清楚。平衡之道,更是当家主母必须熟稔于心的首要道理。贾母的话也是说给在座众人听的,只是迎春并李纨都懂了。别人听没听懂,愿不愿意听懂,却无人能知。
李纨感动非常,不承想她初入贾府,率先高看她一眼之人竟是大房庶妹。虽然贾母发话,李纨还是不敢就收,偷眼打量王夫人。见王夫人满意点头,李纨这才收下。
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李纨初为人妇,又入侯门,婆婆百般刁难,心下实在凄惶。正逢迎春示好,便感念于心,姑嫂一层关系上反比元春还要亲厚上几分。
早饭撤去。迎春惦记王晟官凭还未到手,想着贾琏考期将近,早日动身为妙。迎春便去请示贾母,今日便要去怡亲王府拜会。
贾母没想到迎春这般急切,连日操劳,贾母今日便险些起不来床,闻言想到怡亲王府确实早下了帖子,不去实在说不过去。贾母便命人叫来邢夫人。
哪知邢夫人也是劳累太甚,浑身酸痛,且此去乃是怡亲王府,邢夫人多少有些胆怯。贾琏在旁,见迎春猴急,自告奋勇道:“由琏儿带妹妹同去如何?”
贾母、邢夫人并迎春都看向贾琏,迎春想到怡亲王见识阅历、朝中地位,巴不得贾琏同去,若是能得怡亲王略微点化,只怕贾琏便能乘风化龙。贾母又如何想不到?若非贾赦、贾政声名皆不太好,她巴不得让贾赦亲自送迎春过府。
如此,贾琏骑着他那匹野马,迎春坐车,带着秋霜、鸳鸯二人同往怡亲王府而去。
怡亲王府离贾府并不远,只是更近内城。王府管事早接传信,亲在门口相迎。贾琏还未弱冠,管事也未区分,连同迎春一起引往内院花厅。
花厅上,怡亲王妃不在,单连氏在座。连氏见迎春到来,扬声道:“贵客来到,我身子不便,不曾远迎。切莫见怪!”
迎春哪敢见怪!和贾琏一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