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紧紧拥住!
“我若有命回来,一定将你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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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朝日初升。
邱劲回到翠苑,立时将崭新内衫换下,舍不得让它染血。房外传出轻微的关门声,他从窗缝望去,看见顾延之腰挎弯刀出了门。
他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做。
妓馆是没有清晨的,妓馆的清晨就如同深夜一般寂静冷清,与花巷中沸腾的早市格格不入。杂货店开了张,那对老夫妻还是坐在里面那张油亮油亮的桌子上喝粥吃饼,一如既往。
邱劲敲开兰香班的门,径直走进去找到杨小仙,将酣睡的妓|女从床上拉起。
“小仙,醒醒,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杨小仙懒懒起身,半闭着眼忿忿问:“有甚么事不能晚上来……”
邱劲不与她多话,只将腰上沉甸甸的银袋子摘下,塞进她怀里。杨小仙双目一亮,陡然清醒,满面疲色顿时变作有些微扭曲的狂喜。
“你……你怎给我这样多钱!”
邱劲叹道:“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钱。我要走了。”
杨小仙诧异不已:“走?去哪里?要不,你将我也带走罢!”
他摇摇头:“我是做甚么的,你很清楚,这次真的凶多吉少,你不必等我。好好过日子。”
邱劲抱一抱她,就要离开。杨小仙唤道:“要不,你再等等,我为你做一碗鱼肉粥来,你吃完再走?”
“没时间了,你保重。”
他含笑转身,老鸨却忽然推门而入,道是有亲戚来找杨小仙,让她赶紧出去见见。杨小仙不明所以,取过挂上的衣服穿好,索性将邱劲按在凳上,道:“且等我一会儿。”
老鸨将杨小仙带到对面的一间客房,只见一个独臂的残疾男人坐在桌旁,她心中登时有些惊怕。不曾想那男人却温声细语,还从身上掏出几锭大元宝,只让她去问邱劲的行踪。
“他们这行的,嘴巴可紧了,他从不告诉我这些的。”
“那你便这样问他……”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杨小仙便满面堆笑回了房。
邱劲抬头问:“你还有甚么话要对我讲?”
妓|女绕身过去,娇嗔道:“我就是想,待会儿你从城东出去的时候经过云鬓斋,能否给我带一支盘发的木簪回来。”
他笑道:“我不走那边,是从城郊出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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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无人烟的山坡,密树向天而长,杂乱草丛中,偶有一两簇野花低低盛放。
邱劲的步伐迈得很快,因为他要追上顾延之,殊不知顾延之此时还被许小姐拦在城西巷口,而他奋力去接近的,却是另一拨催命人。
树林中寂静得可怕。
他心中存事,耳目视听便被蒙上了一层纱。
待到知觉,一只脚已经踩进了陷阱,顿时天降密网,他一瞬被倒吊空中,被带刺的网紧裹全身。
四面八方默然围来一张张陌生却凶恶的面孔。
“杀手也会被人所杀……”
那是顾延之说过的话,也是他们从来都心照不宣的结局之一。
极致锋利的刀刃,一点点向他逼近。
数十块冷漠无情的寒铁,骤然齐齐插|进原本鲜活无比的生命——
口中抽搐着吐出一大滩一大滩血,邱劲却忽然咧嘴笑了。
他想,还好没有穿着小尼姑辛辛苦苦给他做的那件新内衫,自己聪明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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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向城郊走去的巷口,许小姐怀抱那柄大红色油布伞已经等候了许久。
“这是你的伞,从不离身的伞,我还给你。”
顾延之伸手接过,道一句“多谢”,便绕过她离去。
许小姐蓦然回身紧抱住他的腰。
……
分离的时候,顾延之忽然想起忘记把修好的走马灯送还给许小姐。
总还有机会,他想。也许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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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郊,满身窟窿的邱劲从半空重重摔地。
他好似还有最后一口气,那群仇家来不及发现,便匆匆离去。他撑着,撑着,终于迎来了顾延之。
“在我床头的柜子里……有一件崭新的银灰色内衫……你替我送还给尼姑庵……一个叫做清圆的小师傅……”
他看见顾延之满面泪水,自己忽也流出泪来,最后却还是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