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比她高上一个头了。微醺欣赏着他,如同欣赏一件自己悉心制作的工艺成品,满满的成就和满足感,以致把那仅余的心酸都熨压妥帖了。
微醺一个高兴,就把足下滚成一个球笑岔了气的蒋炜炎忘了,挽着颜夕的手笑谈着往回走。
“嗒嗒嗒嗒——”他俩才刚回绣楼的廊道桥,就听到木楼梯一阵慌忙着急的脚步声。
原来是春桃慌慌张张捧着杏仁甜羹上来了。自从她成为颜夕名义上的姐姐后,微醺就把她从南苑调来映日苑了。
“姑···姑娘···”春桃往美人靠上搁下甜羹,单手扶柱喘息着,平息着自己激动的心绪。
“春桃——怎么了?”(为了阅读观感,特把微醺说话语气和谐掉)微醺眨巴着水盈盈的桃花眸,问道。
“姑娘···颜夕···方才···”春桃有些迫不及待的,以致话也说不连贯。
大致是说,方才她到庖房取甜羹时,念夏让她顺便去库房领甜杏。结果库房的管事小厮和她闲聊途中,发现她竟然是京郊李家村的人。
那小厮是李家村隔壁郑家村的人,他今早出府采办的时候就遇上了自己同村的人。聊着聊着,那人告诉他,想那隔壁穷得叮当响,连耕地的畜生都拿去典当的李家村如今要吐气扬眉了!
耕地畜生对乡下人来说,如同自己家里人一般,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想来不到饿死的程度是绝不会拿来典当拿来卖的。想想春桃她爹宁愿把她卖了当小丫头也不动家里牛的主意就知道了。
后来那人就说,李家村蹩脚七家的儿子出息了!这次县试的案首就是他家儿子!李家村以后是前途无量啊!
说得仿佛夺得案首的不是蹩脚七家的儿子,而是李家村全村人一样。
后来那管库房的小厮了解到那蹩脚七就是春桃她爹的时候,更加吃惊了。
“我记得你们家不是穷得吃不上饭要卖女儿了?怎么有银钱供出个案首来?”那小厮当即就问。
听着春桃自豪地述说着,微醺不禁露出了缺齿的笑容,倒是一旁的颜夕仍是一副云轻风淡的模样。
微醺书房外间的琴室原来是有一张绿绮古琴的,那琴身通体黑色,隐隐泛着幽绿,有如绿色藤蔓缠绕古木上,似有生命一般。据说是汉代司马相如最珍爱的一张琴。
当初微醺初次见到时也不过才三岁,身高刚能触到琴身。这样一张只有在古籍上看到的传世名琴,就放在她的琴室里,可见蒋戚耀对她期盼。
也不是没有请过琴师给她授学,她也正正经经学过一段时间,可她就是宁愿泡在书籍里也不愿意逗弄那张琴。都知道学琴不练琴是学不好,而当初教她的所谓名师又是个自恃过高的人,见她三天两头里打渔晒网的,就气得自动请辞了。
后来小微醺再长大一点的时候就喜欢老逃出府外玩耍,心怎么也收不下来,于是蒋戚耀干脆也随了她,把她的琴收到库房里了。
可是近日冯氏又命人从库房里把这张价值连城的绿绮古琴给搬了出来,仔细用蜂胶松子油擦拭澄亮了,重又摆回绣楼的琴室里。
上午刚把琴置出来,下午教琴的师傅就来了。因为是冯氏托人找来的,微醺不敢拒绝,若是以前她肯定回话让那教琴师傅回去了。
教琴的师傅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美艳女子,只是右边脸被一银制花型面具覆起来,据说是因为年轻时受了伤。
琴师笑起来既干练又柔媚,不是那种能一见到底的人。性情似乎也不比微醺的上一个琴师寻常,见微醺就那么大咧咧不加掩饰地盯着她的面具看,她先是妩媚地笑,伶俐地还了一句:“六姑娘鬓边的竹子雕花掩鬓好生精巧,却不免显寒碜了,想是姑娘有意瑕不掩瑜?还是那竹子雕刻对姑娘意义非凡?”
微醺略窘了窘,摸摸鬓上小髻,又不知道自个哪里不得体了。
虽说花琴师行事有板有眼的,但某些时候其实和微醺一样的情绪外露,诚于中形于外。当她进入琴室看见那张万古流芳的绿绮琴时,喜不自胜就跨步上前,竟忘了自己宾席的身份。
可当她的手即将触碰到古琴时,又遽然缩了回来。转身嘱咐自己带来的小丫头出门去打水,正当微醺疑惑着,就见那小丫头急急从门外捧着一小盆飘着柚子叶的清水来了。
小丫头小心地搁下柚子叶水,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细瓷的长颈瓶,往水中滴落几滴精油。透亮的清水立马氲上一层浅淡的粉色,有阵阵馥郁花香袭来。
花琴师全然不顾惊惑的微醺用异样的眼神瞅着她,只安然在一旁的大理石梨木绣墩上落座了,坐姿端庄,不徐不疾地由丫头替她盥手,轻轻揉搓,最后用丝绢一点点擦拭。
继而丫头取出小片树皮状的东西,点燃了放进小小镂空的铜制器皿中。缕缕香烟芳魂徐徐溢出,闻着气味很像微醺以前去过的某大酒店卫生间的焚香。
丫头执着器皿铜柄绕花琴师慢悠悠转了几个圈儿。直到琴师如处身云雾仙林的仙子般,缓缓伸出纤纤玉手漫扒开云烟,仙步徐徐整羽衣般“移”躯到古琴前。
微醺惊得舌头都冒出来了,抖动道:“花师父···是不是···我以后弹琴之前也得这样?”
可花琴师哪里有空理会她,早就沉浸在与琴魂神思交合当中。
只见她眼睛闭合,翘睫微颤,玉手轻轻慢慢地在琴弦上一寸一寸地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