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南风转北,秋叶飘落,县试的日子渐渐临近,无数书生皆是开始熬夜苦读,悬梁刺股,往日的奋发又加大了几分,神色疲惫憔悴间又带着莫名的兴奋激动。
这是决定很多人命运的一段日子,或榜上有名,则一步登天,或名落孙山,如落深渊。
楚朝的三试,与另一个时空的宋有着很多地方不同。
最低级的县试,虽为各州自行举行,但为了防止有徇私舞弊的现象,却又在各州之内进行异地科举制度,比如说,今天云州的县试,单县、举县、留县三县在这一年并不举行县试,三县内所有参加县试的考生皆是需要赶到长子县参加县试。而在下一年县试的举行地却又不同,会在县试一个月前临时通知,至于主考官的身份,更是需要参加科考时才能知道。这样一来,自然最大可能的减少了贿考情况的出现。
至于州试,却是最为特殊的一部分。由朝廷礼部主持,虽然依旧在各州举行,但各州官员对州试却没有丝毫干预之权。而州试最为特别的是,经义、诗词、论策的考核,只是州试的第一步,合格者还要参加礼部官员的面试。礼部官员共有三名,随机选出,并相互监督,在面试中选其风度、人品、学识上佳者给予举子功名,然后才能在三年后参加殿试,以防有学问虽好但人品不佳者因此进入朝堂。
而云州之所以历届科举能得举子功名者甚少,就是因为在州试第二关上跌倒的人太多了。
至于最后的殿试,则分预试与真正的殿试两部分,前文早已提过。
当年在看《楚史》时,如果不是发现楚太祖田宪在其他地方太过封建保守,一生中有过太多穿越者不该出现的错误,仅凭他所创的这种科举制度,萧漠简直就也要把他当成穿越者的一员了。
在得知今天单县的考生要前往长子县举行县试之后,萧慎言这些日子以来就一直在为萧漠准备着,虽然长子县与单县相距不过两天的路程,但所谓穷家富路,萧慎言简直恨不得把家中所有的财物都塞入萧漠的包裹中。
本来,萧慎言本打算亲自送萧漠到长子县参加科举的,但萧漠却并没有同意。
在萧漠这个年龄,这个时代有很多人都已经成家了,再让萧慎言相送,并在路上事事相护,让自己彷如孩童,毫无主见,总让萧漠觉得别扭,而且据萧漠所知,在这个时代,参加科举的考生很少有家人相送的。
经过一番争论,在萧漠的“自己年纪已大,迟早需要自立”的理由下,萧慎言终于不放心的同意了。
“我特意去医馆给你抓了二两酸枣仁,漠儿你如果考试时心里觉得紧张,就抓两颗含在嘴里,可助你安神,还有紫丹参片,如果你参加考试时太过疲惫精神不济的话,也可含在口中,用来提神……”
萧慎言不断将他这些日子为萧漠准备的东西放入萧漠的包裹中,同时不断叮嘱着。恍惚间,在萧慎言身上,萧漠似乎看到了刘氏的身影,两人虽然性格不同,但对萧漠的关爱却是完全一样的。
所以虽然觉得唠叨,但萧漠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只是笑意盈盈的听着,不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然而,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叩门声。
同时传来的,还有吴构的声音。
“萧小兄弟在吗?老哥我来看你了。”
听到吴构的声音,萧慎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虽然萧漠前后从吴构这里得到了两百三十贯钱财,但萧慎言对吴构却并没有太大的好感,除了读书人本身对商贾之流的天生偏见外,还因为在萧慎言看来,萧漠之所以会冒险写那篇故事赚钱,就全是因为这个吴构蛊惑的。
这般想法毫无道理,但家中长辈的护短心理,本就如此。
虽然如此,但萧慎言还是勉强点了点头,示意王霁睿去开门。而萧漠则跟在王霁睿身后相迎。
这些日子以来,吴构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萧漠的家中,对这里倒套间就进入了书房内。
见到萧慎言后,吴构恭谨的躬身行礼,但萧慎言只是勉强哼了一声作为答复,也不与吴构说话,只是继续整理着萧漠的包裹。
吴构对萧慎言的态度早已习惯,也不以为意,只是笑着对萧漠说道:“老哥我听说你要参加县试了,特来看望一番,祝小兄弟你在此次县试中高中会元,文传天下。”
“吴大掌柜客气了。”萧漠笑着说道:“我未及束发之年,而县试虽只是科举第一道门槛,但所参加的才俊之士无数,高中会元,又哪里那么容易,能得一个秀才功名就万幸了。”
“萧小兄弟自谦了,以小兄弟你的学识,三元及第也有可能,中个会元又有何难?”吴构哈哈大笑着,接着似乎又想起来了什么,转头对着身后的伙计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把我给小兄弟的礼物拿上来。”
泾县的宣笔、歙县的徽墨、宣州的宣纸、龙尾山的歙砚,皆是精品,在吴构的示意下,皆被伙计手脚麻利的摆在萧漠面前。
吴构的神色虽然正常,但一旁的萧慎言看到这套文房四宝时,脸上却不由变色,虽然不是什么名家名品,但如果想要买下,价钱至少也要在三五十贯以上。
萧漠却皱眉问道:“吴掌柜的,这是何意?”
“哈哈,没什么,只是一点意思罢了,人要好装,马要好鞍,我观小兄弟之前所用的文房四宝,皆不过是平常货色,与小兄弟的学识大不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