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难撬开,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丝毫没有从被子里出来的打算,一副铁了心誓不开口的样子,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她换了个坐姿,语气也变得坚硬起来:“我会对你使用摄神取念的。”
艾俪愣了一下,震惊地掀开被子抬起头来,睁“你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多拉反问,“作为你的监护人,我必须要知道你屡次受伤的原因。”艾俪一脸愤懑,但她的态度十分坚决,“或者我可以询问你的父母,问问这么多年你们都向我隐瞒了什么?”
艾俪怒气冲冲地瞪着她:“我!不!想!说!”她翻身爬起来,抓起枕头就往她面门上砸,“你听不懂英语吗?!我说我不想!你为什么还要一直逼问?!就是因为你们这样专横,当年爸爸和姑姑才会离开家!”
多拉一掌拍开扔过来的枕头,这句话戳中了痛处,她脸上还算温和的神色也挂不住了,有些生气地厉声呵斥:“…埃莉诺!”
“我才不叫那个名字!”艾俪的声音比她更高,若不是提前设置了防护,这一吼怕是要把整层楼的医生护士都引过来,“我叫做艾俪!不是什么埃莉诺·恩霍兰!”她站在床铺上,坐着的多拉只能仰头看她,颇有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气势。
“你……!”多拉也从床上跳起来,指着她的手气到颤抖,反驳的话还没想好,忽然看见艾俪干净的病号服上有一块红色,恰巧就在伤口的位置,并且逐渐晕染开来,“……你坐下!”多拉更急了,凑过来伸手想扶她,还毫不领情地被挥开,迫不得已只好使了个“统统石化”。
“你这孩子…火气怎么这么大啊?”多拉一边碎碎念一边用魔法帮她处理了一下裂开的伤口,又把浑身僵硬的艾俪摆成乖巧的坐卧意识,将被子也给她盖好,“问你几句怎么了?这么重要的事你们瞒我这么久,我才应该生气呢!”她把一封信件甩在她床上。
艾俪动弹不得,挪动唯一能够控制的眼珠瞥了一眼,立刻又愤怒起来。
多拉对艾俪凶恶的目光视若无睹,她将那封信拾回来,当着她的面拆开了它:“你有看过信的内容吗?”她将信纸展开举至艾俪眼前,她显然已经读过了这封信,不需再看一眼就能念出它的落款,“泽维尔天赋青少年学校诚邀你入学,x教授。”多拉叹了口气,直视女孩的眼睛,“你们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是一个变种人。”
艾俪的眼神重归平静,多拉施了个“咒立停”,想听听她的回答,石化解除艾俪的肩膀立刻垮了下来,她挪了挪身子,靠着枕头,目不斜视:“我不是变种人。”
多拉皱紧了眉:“你一定要跟我唱反调吗?变种人学院给你寄来了邀请信……”
“我!”艾俪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多拉吓了一跳,再看向她的时候发现她的眼眶有些泛红,“…我不希望自己是变种人,可以吗?”尽管她努力让自己平静地讲完整句话,可声音也抑制不住地哽咽起来,“我没有长犄角也没有蓝皮肤,我看起来跟人类没有任何区别,我只是会做一些不详的梦……所以…就不能让我当个普通人吗?一定要把我推向被歧视的那一边吗?”
多拉愣住了:“没有人会歧视你……”
艾俪忽然笑了,她的眼圈还是红红的,使这个笑看起来格外凄惨:“得了吧,你把我当傻子吗?”她指了指窗外,“人类,”又指了指自己,“害怕变种人的力量,想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她又指向多拉,“你是个巫师,”她张开手臂画了个大大的圈,“我全家都是巫师,”她把双手重叠按住自己的胸口,笑容中嘲讽更重,“只有我,是个哑炮——你说谁不会歧视我?”
多拉呆了一会想要反驳,艾俪却没给她插话的机会:“你想说你们不会歧视哑炮吗?”她哈哈大笑起来,仰起脸眨了眨湿润的眼睛,随即神情冷淡地看过来,“那么爷爷为什么不肯见我?”
她看着面前的老妇人沉默的侧脸,轻蔑地笑了笑:“我不是变种人,也不是巫师,麻烦你不要再管我的事了——奶奶。”那个称呼上的刻意重读显得尤为讽刺。
多拉按了按额角不停跳动的血管,盯着艾俪因为咬紧牙关而显得棱角分明的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她转身走出病房,解除所有防护魔法之前,轻声说了一句:“保护好自己。”
门被关上了。
艾俪第三次将枕头扔出去,这次没有扔准,砸在墙上,软绵绵地落下来。事到如今还装什么关心她的样子!她忿忿地将那封信捡起来胡乱地撕碎。如果不是她修好了那辆车,本叔说不定就活下来了!
………………
艾俪掐着腰腹上光滑完好的那块皮肉,再怎么用力也没有那时的疼痛,她还能清晰地记起昨天满手鲜血的黏腻触感,她的泪水滴在执着于将信纸撕得更碎的手背上,又混进那摊碎纸堆中。
既然变种能力是上天赐予的礼物,为什么她拯救不了重要的人呢……
既然是无法改变的未来,又为什么要让她提前预知这份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