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地,她就想起了从前,想起了隐与自己形影不离的情景。她靠在床上,不自觉的脱掉外衣,躺进锦被
中。
被褥间,还是她喜爱的香气,又夹杂着另一股隐身上的气息,清爽冷冽。她闭上眼睛,就像回到多年前,
安心自在。
或许是她重新回到原来生活的地方,那种放松的感觉令她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等到再次醒来时,室内的
夜明珠发出润泽昏黄的光,她下意识地唤一声“侍剑”。
挽缨进来,低着眉眼,“回郡主的话,侍剑留在了裕西关。您有什么事就吩咐奴婢。”
第 33 章
碧姜坐直身子, 靠在床头, 望着微垂着头的挽缨。
比三年前,挽缨沉默了不少。她记忆中那个时常开怀明朗大笑的姑娘, 终是变成一个内敛沉静的女子。一
别三年,虽然对她来说不过是刹那,可对于别人来讲, 却是实实在在地过个一千多个日子。
室内静寂,挽缨慢慢地抬起头, 回望着靠在床上的女子。
虽然从外表上看, 绝对不是同一个人。而且她清楚地知道, 主子已经死了,她亲眼所见。遗骨就留在裕西
关,在冰窟中沉睡着。可是她就是觉得眼前的人,是她的主子。
若这女子不是主子,为何会喊出侍剑的名字, 为何听到自己回答后, 脸上没有半分的吃惊。那通透睿智的
眼神, 平静淡然的模样,不应该是一个十几岁的姑娘有的。
而且, 面对自己的眼神,她为何不躲不避?
她的心狂跳起来, 眼中全是祈盼。主子那样英明神武的女子, 不应该过早地长眠地下。一定是老天有眼,
开了恩。
碧姜头往后仰,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是吗?她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
挽缨交叠放置在腹间的双手紧紧地握紧,眸中闪过决然,“回郡主的话,殿下战死沙声,她的遗体还冰封
在一处冰窟中,侍剑在那里守着。”@
当时那种情形,要稳住军心,主子战死的消息不能传出去。隐公子决意要假扮主子,瞒过世人,那么主子
的遗骨就不能带回京中。
最后决定侍剑留下,秘密守护着主子的尸骨,等合适的时机再运回京中。
挽缨说完,不敢眨眼,就那么盯着碧姜。
碧姜很平静,她仿佛能想得出来,在那苦寒的地方,侍剑一人守着冰冷的尸体,那是何等的凄凉,何等的
寂寞。
“原来如此,这三年,辛苦你们了。”
“主子…”挽缨一下子跪倒在地,已是泪流满面。
真正朝夕相处过多年的主仆,怎么可能认不出曾经的主子?挽缨不是扶茶和点香,扶茶和点香只认识多年
前的那个大长公主。
而挽缨和侍剑知道的,是后来的护国公主。@
再者,即便她以前在京中时,因为要与皇兄一起学习骑射,身边跟着侍候的人也是侍剑和挽缨。
挽缨泪眼朦胧,双肩颤抖着,“主子,这三年,您是怎么过的?”
“对你们来说,是切切实实的三年。对本宫来说,就像是一觉醒来,光阴转瞬三年。”
“主子,您受苦了。”
她的主子,出生就是皇家公主,在宫中锦衣玉食,倍受宠爱。她都没有法子相像,这样的主子沦落到柳巷
之中,是如何过来的?还被侯府买进去,要送给永忠侯。那时候的主子,又是怎样的心情?
“没受什么苦,隐就认出了我,我知道很难瞒得过你们…”
“主子,幸好老天保佑,让隐公子认出了您。奴婢该死,此前一直怀疑,不敢与您相认。”
“不怪你,神神鬼鬼的事情,太过离奇。别说是你,就是本宫此前,也从来对于神鬼传说嗤之以鼻。若不
是亲自经历,谁会相信?终归是太过惊世骇俗,以后你还是唤我郡主吧,本宫…二字,我以后不会再用。”
“主子…”
碧姜的手伸出,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挽缨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内室的珠帘那边,长身玉立的男子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将她们的对话悉数听到耳中。他不知何时来的,
连挽缨都没有察觉,更别说如今的碧姜。
“咳。”
挽缨听到声音,忙用袖子拭泪,转过头,“隐公子,您回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碧姜,轻轻地退出去。
他掀开珠帘走过来,帘子的玉珠在碰撞中,发出悦耳的声音。
碧姜还是头一次看他穿朝中有制的正服,深紫的交襟蟒纹袍服,窄腰宽袖,袍边包着金边。发束紫金冠,
浓眉入鬓,眸若寒星。偏生得一副玉雕般的容颜,冰寒冷漠,令人望而止步。
怪不得京中会有人传言说敬国公是大长公主的入幕之宾,就他时常这样变化身份出入公主府,总会被有心
人看到,所以才有那样的流言。
她眼睛四下看去,见金柱上的夜明珠都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