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下旬的某日,天高气爽,风和日丽,左国城东北方向的山间大路上,一辆马车正缓缓驰行,车轮压在树叶堆积的路面上,发出“沙沙”的微弱声响。
秦毅悠然坐在马上,眺望路旁苍凉山景,心下却始终惦记着那车中的人儿。
到了日暮时分,眼看那晚霞漫天,夕阳西下,路上却仍看不见一处住店,秦毅便问卜祥:“今晚到何处落脚?”
“这一路皆是荒山野岭,并无店家,唯有露营。”卜祥停下马车,观望四周,“现在大伙都已疲惫,不如就此歇息,明日再赶路吧。”
“好。”秦毅点头赞同,他轻叩厢门,“呼延姑娘,出来吧,今晚就在此安顿了。”
呼延宛倩自行打开厢门,不需卜祥从旁搀扶,径直走下车来,双眼明朗清澈,全无出发之时那病恹恹的模样。她披着一袭淡绯色棉袄,匈奴式毡帽边垂下的两个绒球微微摇曳,更显出几分可爱。
“啊,你恢复得不错呀,真是太好了。”秦毅殷切道。
“当然了,须知我也会用内功调息,以安神明志。”宛倩看了看秦毅,报以微微一笑。
这一笑,几乎夺去了秦毅的心魄,他愣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如是甚好,我生怕你有个长短,让我无颜去面见令尊和永明了。”
“在车里闷了一天,这外面的空气却是不错。”宛倩深吸一口气,向树林里走去。
卜祥忙对秦毅道:“秦公子,你且看好呼延小姐,我等要搭帐篷了。”
“好。”秦毅远远地跟在宛倩的身后,看着她在林中漫步。
过了一会,众人支起了帐篷,燃起了篝火,大家伙一起聚拢在火堆边取暖。吃过随身携带的干粮肉脯后,那些匈奴汉子们有了力气,便开始兴奋起来了。
“来,兄弟们,纵歌,作舞!”卜祥一声号召之下,十几个人就围着篝火高歌,手拉手地转起了圈。
起初,秦毅一时不知所措,直到呼延宛倩抓住他的手,“我们也去吧。”
“这……你……你的身体……”秦毅支支吾吾,浑身都在发热。
“不要紧的!”宛倩牵着秦毅的手加入了大伙儿。
他们载歌载舞,载笑载言,直到精疲力竭,方才回到自己的帐篷休息。
夜已深,又是一个繁星遍布天空的晴朗夜晚,秦毅难以入眠,走出大帐篷,来到营地稍远的树林中仰望起星空。
“咿呀,没想到你也喜欢看星星呀。”秦毅蓦然听到身后一个声音,回头一看,是一个婀娜的身影。
“哎呀,你不好好睡觉,怎么到这里来了。”秦毅颇为惊讶,“虽说身体无恙,却还是多休息的好。”
宛倩仰着脖子不以为然道:“我没事的,今夜月色很美,不是吗?你岂欲独占呢?”
“可我受永明的重托……”
“好啦好啦,这里有块石头可以坐,我们聊聊天吧。”宛倩打断了秦毅的话,招手要他过去。
秦毅无法拒绝这样的邀请,他走了过去,看见宛倩身下的大石头上已经铺了一层毡毯,他坐在了宛倩身旁,离她只有半尺远的距离。
“你想的真周到。”秦毅笑道。“坐在这毡皮上很暖和。”
宛倩道:“我常一人坐在一个僻静角落发呆,所以会在行囊中常备此物。”秦毅心想:“怪不得昨夜在左国城竟会莫名遇到你。”
“真有意思,你们匈奴女子都如你这般有趣吗?”
“怎么会呢?天底下只有一个呼延宛倩,从来没有谁说过曾遇到像我一般的人。”宛倩瞥了一眼秦毅,“难道你见过?”
“哦,不,其实……我没见过多少女子,我……”秦毅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我很少和一个女子说话,你知道的,男女授受不亲嘛。”
这时宛倩才转过头来,一双大眼睛瞟了瞟秦毅,目光停在他散开的长发上,“啊,你竟然没有束发髻,一向如此吗?”
“是啊,你怎么才发现啊?”秦毅有些诧异。
“哦,我不喜欢看男人的脸,每当我不意间看他们的时候,总发现他们在盯着我看,真讨厌!”
“哦。”秦毅大约明白这是什么原因。
“你为什么不束发髻呢?”
“束发髻太麻烦,洗一次头发就得束一次,我不想费那些功夫。”
“真不像话,我们匈奴的男人们都会束发了,你这个相貌堂堂的汉人却不束发,披头散发的,好邋遢的样子。”宛倩的话语里有些责难的味道。
这句话刺痛了秦毅,他立刻辩驳道:“我本一介浪子,何须学人作衣冠楚楚状,冒充良民百姓,再说了,我虽然衣衫简陋,却非不爱清洁之人,时时沐浴更衣,何来邋遢模样?!”他言语有些激动,语气颇重。
孰料宛倩又笑道:“开玩笑嘛,不必激动,其实我是故意试试你的性情,没想到你的脾气这么坏。”
“是吗?”秦毅回想刚才,确实有些失态了,他不禁哑然一笑。
“我发现你怎么老爱握住你的手腕呢?”
秦毅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右手正紧握着左手腕,他不好意思的微微一笑,说道:“习惯而已。”其实他知道,自己一紧张的时候便会这样。
“呵呵,你这把剑看上去很不错啊,借我看一下吧。”宛倩注意到秦毅别在腰间的那把剑,产生了兴趣。
秦毅遵从了她的要求,他取下剑鞘,递给了宛倩。
“真的很漂亮啊,神秘的银色符文,光滑的剑身,锋利的剑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