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娘子却似看不到两人僵硬的脸色,自顾自道,“君钰出来得也够久了,想必亲家也惦记,再说了,丑媳妇总得见公婆,蓉儿的事情你虽在书信中禀告了,可终究不够郑重。”
吴君钰根本就没提自己躲仇家的事儿,只说是出来历练的,这时候也不好贸然反口,只得道:“可、可此行路远,而且药房的生意我才刚上手,这贸然丢开,总、总归是不太好啊,而且蓉儿也舍不得岳母,要不……”
沈娘子不等他说完便不以为然的摇了头,“事有轻重缓急,你和蓉儿的亲事没有亲家在场,原本就不大合礼数,不过是杭州路远,山水不便,这才没人说闲话,如今成了亲还不回去拜见,成什么了?”
这两人亲事成的潦草,又没有父母长辈在跟前,沈娘子一直不是很放心。
不被宗族承认的媳妇面临是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不急在一时吧?”吴君钰还想挣扎。
“现在回去已经算是晚的了,我一会儿就帮你们收拾行李,这几天你们就上路,”沈娘子一锤定音。
吴君钰对这个岳母大人一直都是有些怵的,更何况他本来就心虚,见沈娘子坚持便不敢多说什么了,只拿眼睛去看梓蓉,让她表态。
“娘亲,”梓蓉乖巧的扯了沈娘子的袖子,眨巴着眼睛撒娇,“夫君他是和家里人赌气出来的,来时发誓必然要做出一番成绩,如今成绩未出,他回去也不好看啊,不如再过段时间,等把惠康药房整顿好了,我和夫君带着账本登门,也省的别人小瞧。”
沈娘子暗自摇头,找了个理由将吴君钰打发出去,随即扬起唇角,眸光温柔的看着梓蓉,“蓉儿,此时宜早不宜迟,万一你将来有了身孕,上路怕是更不容易,万一吴家不认你这个媳妇儿,咱却是连个退步都没了。”
梓蓉皱眉,“娘亲还是……不信他么?”
“这倒也不是,”沈娘子笑了笑,温和道,“君钰对你的心我瞧得清楚,可咱们总不能仗着他对你的这份心意而失了礼数,让他难做,也不能因为这份心意就断了自己的退路。”
梓蓉松动了些,确实,没有媳妇儿不见公婆的道理,她舍不得自家娘亲不愿远行,吴君钰又如何能舍下自己的父亲?他体谅自己,自己这个当妻子的也该体谅他才是。
可……梓蓉抬眸望着沈娘子,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她身子已经好了许多,脸上也带了血色,隐约现出年轻时的美貌来,然身子依旧消瘦。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将养是个慢功夫,若是自己不在身边,娘亲能照顾好自己么?
沈娘子接着道:“我如今身子已经好多了,只是医馆的事情现在还放不开,你先过去,等把这几批药材交付给惠康药房,再把咱医馆的那些个得长期诊治的病人和别的大夫交接了,我或许也会过去。”
梓蓉眸光一亮,脸上立时带了笑,“真的?”
沈娘子略一点头,眸中尽是慈爱。
梓蓉高兴坏了,小姑娘家有几个不爱热闹的,她早就劝过沈娘子换个地方行医,沈娘子一直不依,没想到这会儿竟突然点头了!
吴君钰得知自家媳妇儿劝说丈母娘的结果之后,好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只心中泪流成河。
媳妇儿,我让你争取留下,你不留也就罢了,怎么反倒是把岳母都拉上了!?
梓蓉没注意他的异常,只兴冲冲的让人收拾行李,宅中众人听说要回去,都挺高兴,他们早就受够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以前惯用的东西这儿统统没得卖,天气也难熬的让人受不住,还有平时接触的那些人,别说投缘了,听那些人说话都费劲儿!
众人都很积极,只一明诧异不已,忙去寻吴君钰问情况。
“公子,夫人如果去了杭州,不就什么都瞒不住了?还有姓徐的那混账,你现在去了,他不得找你拼命?”
“你当我不知道这些?关键是这些都不能让蓉儿和我岳母知道啊,”吴君钰正苦着脸给杭州写信,“行了,你赶紧去抓信鸽。”
平时寄信都是靠脚力,那是明面上的,用那个渠道给杭州去的信不过寥寥几封,信鸽则是吴君钰私下用的,来往自然更便捷些,用这玩意寄出去的信已经有足足几十封了,当然了,为了在梓蓉面前营造一个自己不被家里重视的形象,他没让梓蓉知道这玩意儿的存在。
一明领命,很快就用布蒙了只白白胖胖的信鸽过来。
写完信,吴君钰仔仔细细看了三遍,然后割破手指,在布帛上重新抄写一遍,最后加上一句“不肖儿君钰血书”。
肥肥胖胖的信鸽挥舞着翅膀,扑啦啦从窗户飞出。
全靠你了,吴君钰看着那信鸽高飞而起,心中沉沉。
为今之计只有临时抱佛脚了,说实话,徐川那家伙他现在已经不怎么惧了,他现在惧怕的和苏半山是一样的……那满城的骂名。
不,比苏半山还惨……吴君钰根本不敢想回到杭州后可能面临的场景。刚背过身去,忽闻外头一声破空声响,接着就是连翘兴冲冲的声音。
“太好了,今天晚上能吃烤乳鸽了!”
吴君钰匆忙回头,却见那只被他寄予了无限希望的信鸽已经落在了莺歌手里,很快她就发现了异样,“咦,这鸽子腿上怎么还有东西?”
一明捂脸,目不忍视。
事情很快闹到梓蓉面前,她看着手中血书,“说,怎么回事儿?”声音清越,脸上也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