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来的那人在世间的名气很大,甚至可以说名望很高。
因为他住在龙虎山,是个观星客。
观星客观星一千二百余年,然后超凡入圣。
世人的道皆是修行,而他的道却是修真。
可世上万般虚妄,如何才算得上真?
他很好的告诉了世人,他年少时爱慕满天星辰,于是在龙虎山上与星辰作伴一千二百余年。
相看两不厌,因痴而痴,此便为真。
可龙虎山离这里,比这里去长安城还要远,这人为何会在此刻出现,而且要杀人?
自然不可能是因为看到那道光。就算他是圣人,也不可能弹指间,越过这无数片荒芜。
那么很多年未下龙虎山的观星客,自然是早就下了龙虎山的。
观星客站在微光里,面容隐没在头上那顶宽大的箬笠中,看不清神情。
他似乎在思考,似乎觉得很为难,过了好一会才从那顶宽大的箬笠中露出一排洁白的大牙,
有些悲天悯人的说道“赤子心,宗教剑,两生花...这世间又要乱了。”
然后看着挡着苏逸身前的那人笑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一竿总是要出的,但...既然你在,那这人自然是也杀不了的,贫道这就回龙虎山去。”
说完转身要走。
只是那人不肯,他很认真的盯着观星客说道“没有两生花。”
观星客闻声回过头来,露着呲牙大嘴很是为难的道“我不擅长撒谎。”
那人闻言有些愤怒,眉头紧紧都皱了起来,冷冷的说道“这是行善。”
“我也不擅长行善。”观星客摇了摇头,还是觉得很为难。
“那你便回不到龙虎山去了。”那人决定不再多言,只是手用力的扶着背上那把剑。
相比于谈话,他更擅长他手上的剑。
如若观星客不答应,他真的会出剑,哪怕眼前的这人已经超凡入圣。
“就算你拔得出背上的那把剑,又如何留得住我?”观星客看着满天星辰,很认真的说道,他的神情似乎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回应观星客的是这山间的无数道风,无数道风又卷落两边灵树上的无数片落叶,天地间的元气毫无预兆的变得狂暴起来。
那人衣衫也被吹得呼呼作响,那把剑也终于再次夺销而出。
那人凌空而起,那把剑也凌空而起,天空中人剑合一。
这一剑不同于刺向苏逸的那一剑,这一剑更炫丽,也更慢。
这一剑仿佛夺天之色,地之造化,自然之精华,成其剑势。
这一剑直取观星客的眉心,剑出时天地黯然失色,又岂于星辰?
这是一把来自天外的剑,是一场经年隔世的梦,他能困住世间上所有的人。
观星客呆呆的站在原地,狂暴的山风卷走了他的箬笠,露出一双迷离的眼睛。
他的眼神很安详,似乎很享受,他没有做任何应对。
那道剑光转眼就来到了观星客的身前,隐没在他的眉眼,然后发出一声巨大的爆裂声,连同旁边的十数颗参天灵树,炸成了十万八千道微尘。
连三人难以环抱大树,都一剑砍成了十万八千道微尘,那人自然也是活不了的吧?
就算这人是来杀自己的,苏逸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叹息了一声。
可为何空中的那人还是紧握着手中的剑,紧紧在皱着眉头,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
“可惜贫道自幼无情无梦,倒是平白辜负了这一呈。”销烟散尽,观星客很遗憾的探出头来。
纵然这一呈‘醉梦’能灌醉这世间上所有的人,可他六根清净,尘垢不染,俗相不沾,又如何算得上人?
观星客呲着一张大嘴,从销烟中走出来,神情有些得意。
他长得很高大,大约是长年在龙虎山上悟道,他的皮肤晒得很黑,没有一点仙风道骨的样子,倒是和打渔为生的渔民有几分相近。
那人不为所动,只是自言自语的喃喃的说了句“果然还是困不住...”
然后他的神情变得有些黯然,手中的剑再次飞速的舞了起来,一旁的溪水也开始跟着他的剑不停的跳动。
剑起时,水不再流,虫也不再鸣,世间万物都变得很安静。
这一剑,从前有个好看红衣姑娘常常舞给他看。
这一剑,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止水剑,据说一剑能止三千溺水。
“想不道她连这一剑,都与了你...”看到这一剑,观星客终于谨慎了起来。
天空中的星辰也越来越亮,到最后仿佛脱离了星空,来到了他的手里。
观星客和世间上大多数的修行人不一样,他修的不是刀剑,也不是棍棒,更不是那撑船用的钓竿,他修的是手上的一双拳头。
摘星手。
可上天摘星的手,再锋利的神兵利器,又何足道哉?
那人的神情越发黯然,剑也越来越快,嘴角不经意的牵起一丝自嘲,然后这世间多了无数道死亡的气息。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从很多年前开始,他的心就如同一潭死水,投下再多的石子也起不了波澜。
他的剑也不同那个红衣的姑娘的剑,如果说那个姑娘的剑慈悲祥和,那他的剑却让人孤独绝望。
水能载舟,也能覆舟,能福泽万物,也能淹没万物。
这一剑,从虚无来,要带人到虚无去。
天空中的观星客,双手越来越亮,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他惊讶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