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
早晨,空气有些潮湿,风夹杂着些许冷厉,路大笑早早的来到老人酒肆敲门。
还趴在桌子上的老尸听到犹如厉鬼索命般聒噪的敲门声,眯着眼,抠着鼻屎,
操着不耐烦的语气大声道:“哪个兔崽子打扰你剑神爷爷睡觉,活得不耐烦了吗?”
打开门,微微睁开眼一看却是路大笑那小子,没好气的蹩了他一眼,转身走回桌子边继续趴着,闭着眼睛低声骂道道:“昨晚喝了那么多,醉得像条狗,怎么今个儿起来这么早,赶着去投胎?”
说着打了一个大哈欠,确实嗜睡得厉害,满脸疲倦。
路大笑进门,闻着屋内的空气略微皱眉,轻笑道:“确实很赶,不过不是赶着投胎,而是赶着去见我家蒹葭。”
估计是觉着不舒服,老尸换了个姿势,仍闭着眼道:“这么快,跟唐夫子的事弄完了?”
路大笑主动帮他收拾酒肆里的物器,把所有椅子都搬上桌面倒立着,回答道:“嗯,恩师要交我的到昨天就已告了一段落,其他的来年再做计较,我们今早就可动身前往帝歌城了。”
“哦”
......
关上了上次自己刚帮老头子重新装上的窗户,看了仍然趴着不动的老尸,笑道:“我帮你收拾好行李,你再睡一会。”
也不知道老家伙上次发了什么疯,把那窗户砸成那模样。不过也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新的总归比旧的好。
在世人的心里大抵很多事物都是这样,他们总是忙着选择,却不会回头来看一眼曾轻努力追求才能得到的旧东西。
世道变得很快,我们掩饰着回头和不舍这些字眼,仿佛让人听到知道,我们拥有这些矫情的字眼是一种耻辱,是对自己的莫大污蔑,怪不得诗词歌赋上总说“新人笑,旧人哭”,这大抵是人们可供的选择太多。
然而世道的变坏我们又不能说是由人们可供的选择变多而造成的,总的来说或许就像那些大雨夜那些走失、迷路的雨水,寻不到溪湖河泊川海,只能跑去拥抱茫茫人海。
路大笑不经意间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串歪歪斜斜的“七千二百零八天”,字写得犹如春蚓秋蛇,仿若睡着的梦中人,路大笑不用细想,就知道这一定是老头子的杰作。
只是不知道这看起来放荡不羁粗心大意的老头子记住这天数是用来干嘛的,总没有无缘无故的小心思。
七千二百零八天?算起来是将近三十年的时间,老头子记这干嘛?难道是老头子年轻时候行走那座江湖时那些姘头或老情人的什么日子?路大笑恶意的遐想着,决定等老头子醒来一定要好好逼问他一番,怎么认识这么久没听他讲过这一茬。
“老头子年轻时候不简单啊!”路大笑轻笑着嘀咕道。
落日黄昏时,老尸终于悠悠醒来,垫丝绵做成的大棉袄盖在自己瘦弱的身上,定睛一看,发现自己人已在马车里,周围不见路大笑,透过车帘隐约可见前头一人在驾着马车而行,不是路大笑又是谁。
老尸坐起身来,朝四周摸索了一阵终于摸到了自己的随身酒葫芦,心里赞赏道,好小子,还知道给我带上酒葫芦。
摇了摇酒葫芦发现里面竟然是满的,老头子乐呵一笑,大声道:“路小子,还挺细心啊!”
正在驾车的路大笑身上同样也披了一件白色的大棉袄,外边还披着一件雪蓝色的长披风,头顶是个寻常人家的斗笠。
此刻听得老尸的声音,知道他已醒来,也笑笑回道:“前辈客气了,里头还有两只鸡跟一些干粮,你要是饿了就先吃吧。”
老尸笑骂道:“算你小子有良心!”
说着毫不客气的找来一只煮熟的鸡,一把撕下鸡腿咬了满嘴,嚼了嚼,又饮了一口酒,满口含糊道:“对了,你帮我关好酒肆的门没有?我里面可是存了好多酒。”
路大笑回身笑道:“放心吧,我不仅帮你关好,还帮你写了一张字条贴在门上,保证万无一失。”
“字条?写了什么?”
“此地无酒三百斤。”
老尸翻了个白眼,笑骂道:“你他妈真是个天才。”
“哈哈哈,过奖过奖。”
顿了顿又道:“对了,你把酒葫芦伸过来一下,我渴了。”
老头子一点也不吝啬,再饮了一口后,就把酒葫芦递给了路大笑。
酒暖饭足之后,老尸觉得有些百无聊赖,于是掀开窗帘望向外头。
此时外面已下起纷纷细雪,漫天盖地,山头树林草地赤石小涧、甚至是飞翔的鸟儿爬树的昆虫搬家的蚂蚁,都无一幸免,被一一临幸。
只有故意躲开的人们幸免于“难”,可是已经存在你视线的东西,就算你身体躲过去了,心里真的能忘怀吗。
老尸不由得想起一名前辈高人,千年神州得道第一人赤松子。
传说赤松子在得道之前,曾有一段露水情缘。
他无法舍弃一身道行接受那名女子,只道“只愿永受遗憾折磨,生死不悔。”。
最后,女子绝望离开前问赤松子,如果时间回到他向道之前,他是否还会做出如同今日的选择。
赤松子回答,我会是一株千年不凋的羽松,生长在赤热的南国,等一场飞雪。
那名女子唤作流苏晚雪,听罢,欣然而去。
赤松子虽心中有女子,却也不愿意放弃求道之路,所以赤松子是心中有情但还是拒绝了女子,而女子知道赤松子心里有她,便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