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杨宅, 未到一炷香便收到了段惟托人带过来的消息。
就在一个时辰前, 又有人发现了一具新鲜乞丐尸体。
离苏记酒楼不出两条街的尽头, 一具尸体正仰面横卧在巷子最深处。
看得出来, 尸体已经被人移动过, 想必原本是被掩在了那一堆废弃的, 堆在墙角处的旧物下面。
段惟正带着一队人马守在那儿, 见杨清笳来了,便直接对她道:“情况不太妙。”
她闻言问:“尸体是何人发现的?”
一旁的赵诚指了指身侧一个十**岁的青年。
杨清笳转而问他:“你是如何发现这尸体的?”
那青年估计是被吓得不轻,见她发问,便磕磕巴巴地道:“我想找个地方睡午觉, 刚在这里躺下就发现了这个……”
“那你搬动过尸体吗?”她问。
“我吓得魂都没了, 哪里敢碰啊!”
段惟道:“我们来了以后才把尸首搬出来的。”
杨清笳点了点头,将随手提着的木箱放下,打开后取出手套和工具,蹲下身开始检查起来。
约莫两刻钟, 直到蹲得两腿发麻,方才起身道:“死者手脚均有被束缚的瘀伤, 应该是生前曾经被人束缚住手脚。这次只是被取走了脏器,并未被分尸。”
段惟不由道:“虽然被害的仍旧是乞丐, 但看这手法, 会不会不是同一凶手?”
杨清笳却摇了摇头:“应该还是同一人做的, 你看, ”她伸手指了指:“这划开被害人胸腹腔的手法都是相同的, 还有这刀口两侧密密麻麻黑红的细点儿, 这些基本可以推定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这么说,这凶手应该也是杀害大权的凶手了?”
杨清笳道:“恐怕咱们这次的确冤枉了曲修能也说不定。”
原本明朗的案情急转直下,赵诚冷哼一声道:“这凶犯的胆子也够大的,知道咱们正在缉捕他,还敢出手杀人。”
杨清笳想了想,猜测道:“他若不是故意挑衅官府,便是有什么非杀人不可的理由。”
段惟问:“你有何想法?”
杨清笳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好说。”
段惟知道她对案子一向谨慎,轻易不会下结论,故而也不再追问。
她抬着尸体的手,仔细地看了半晌,不由“咦”了一声。
杨清笳从木箱中取出一根尖头的竹镊,伸进尸体的指甲缝内刮扣了几下。
赵诚见状皱了皱眉,暗道,这杨状师为了破案,还真是不避讳脏污。
她仔细看了看,又凑近闻了闻,从死者指甲缝里取出的东西,竟有一股奇特的味道。
“有什么发现么?”段惟问。
杨清笳道:“很奇怪。”
“有什么可奇怪的,乞丐脏得很,这难道不是指甲里的泥土?”赵诚嫌恶地道。
“不像。”杨清笳摇摇头:“你看这东西,质地粘着,根本不似泥土之类,而且这味道闻起来也有一些熟悉,好像在哪里碰到过……这死者身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新伤口,除了手脚腕上的轻微瘀伤。”她接着道:“这说明凶手在杀他之前,并没有殴打或者折磨,只是将他囚禁。如果依之前的推测,若凶手十分憎恨这些乞丐,又怎么会只将他囚起来好好养着呢?”
“除非……”段惟沉吟道:“除非我们对于凶手为何杀人,推断有误。”
杨清笳未免有些泄气,但错了就是错了,只能推翻重来。
可关键是,此案不同于其他,迟一天破案便多一分危险。
这凶手三年左右连杀三十几人,按平均时间算,一个月必要杀一人。这个最近的受害者距离上一个死者大全,也不过半个月左右,凶手的杀人频率显然正在提高。眼下他还敢丧心病狂地作恶,定是有恃无恐,若不能及时将其绳之以法,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惨遭毒手。
段惟了解杨清笳,自然也知道她此时急于破案,他看着对方略显急躁的神色,安慰道:“我们并非毫无进展,凶犯显然已不似往常那般小心了。他漏出了破绽,留下这些证据,又将尸首直接丢到这里,这说明他已经开始沉不住气了。”
对方清冷的声音如同一剂冰泉流过她的心头,杨清笳压下心火,冷笑道:“若不能在下一个受害者出现之前,将这个混账送进牢房,我杨清笳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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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杨宅,一灯如豆。
杨清笳一个人枯坐书房,鬓间发丝已被自己抓得乱七八糟。
她周身散落了一地的纸张,每一张上都密密麻麻地写了些线索和推测,然而却都没什么用。
她提笔又写了几条,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劲,便将纸团皱扔在一旁。
霁华端了一碗汤过来,见一地的废纸,便知道自家小姐正在为案子烦脑,她也不敢打扰,只将东西放下,轻声道:“小姐喝些汤吧。”
杨清笳扔下笔,捏了捏眉头,掀开盅盖喝了一口,皱眉道:“这汤味道怎么这么怪?”
霁华道:“这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偏方,汤里面加了几味药材,据说是滋阴养颜的。”
杨清笳哭笑不得:“什么偏方不偏方的,别信那些。”她说着将汤匙放下,似有所感地喃喃道:“药材……”
“药材怎么了小姐?”霁华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问道。
杨清笳摇摇头:“没什么。”
“这都快到子时了,小姐你也该休息了。”
杨清笳已干坐了一整晚,还是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