谛戒山中,百兽隐匿,唯有一头狮身麟首的庞然巨兽端坐于竹海边缘,那铜铃般巨大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面前之人,元力珠上下浮沉,围绕在身边。
“谛延大人,贫僧乃明佛宗现任宗主,明觉。”
荒兽谛延打了个响鼻,吹的明觉袈裟翻飞不止,“玄凡呢?”荒兽并不能口吐人言,但修为达到一定境界,便可通过精神力与人类交流。
明觉只觉得脑海里一阵轰鸣,震的他气血翻涌,好不容易压下的伤口又是复发了。
“宗主。”星阁长老上前一步,单掌覆在其背上,精纯的佛力源源不绝的输入他的体内,才让他好了一些。
“明佛宗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真不知道玄凡是怎么教你们的。”荒兽那双巨目中明显带着奚落,但随即又盯着明觉看了起来。
“你身上的伤。”
“谛延大人,贫僧的伤都是旧疾,无碍的。只是不知道谛延大人今日为何会发如此之怒。”明觉似乎有意岔开荒兽谛延的问题。
兽和人的区别就在于,它们不管修炼到何种境界,都是简单的,不会攻于心计的,所以自然的它便被明觉带到了另外的问题之上。
“玄凡曾答应千年内与我再战一场,可前几百多年前我怎么寻他都不出现,而如今快九百年了,我再没有耐心了。”
“祖师外出求佛,已经数百年了。”
“我知道,十数年前我还感应到他的气息,只是在那之后就彻底断了。”
“谛延大人所说为真?”星阁长老有些激动的开口问道。
“当然,只是后来我再感应不到,如今都快九百年了,他若不出现,我就亲手毁了他的明佛宗。”说完,荒兽谛延仰天而啸,随即谛戒山中万兽齐鸣,似是回应。
三位长老以及明觉都露出一丝紧张之色,他们确实没有把握能够制服荒兽谛延,况且现在明觉又深受重伤。
“想必谛延大人一定熟知我家祖师脾性,既然答应了谛延大人,必然不会无缘无故违誓,定是遇到了什么让他无法分身之事,所以谛延大人,请您一定息怒。”
“是啊,谛延大人,这谛戒山也是您住了数千年的地方,你忍心就这样毁了它吗?”
“还有这里的百兽,它们尊您为王····”
荒兽谛延目光闪烁,似是在思考几位长老的话,“可我当初败给玄凡,便答应守护谛戒山,如今我也该去寻找我的族人了,可若是不能败他,我便是背信,怎么能安心离开。”
荒兽从万年前开始,就逐渐减少,虽不像灵兽消失的那么彻底,但仅有的几个物种也是极其罕见,如今听谛延话中的意思,荒兽们并非消失了,而似乎是寻了一处不为人知的乐土。
“今日与我相战的那个少年,倒是有几分玄凡当年的风采,不若就由他代玄凡出战。”
“可····”明觉刚要说话,就被荒兽谛延打断。
“我知道他年纪尚小,所以我再等他百年,不管到时他修为如何,我定会与他一战,否则我就只好毁了明佛宗,背信离去。”
“好。”明觉皱着眉,没有说话,却是星阁长老先应了声。
荒兽谛延张口长啸,声震云霄,那元力珠倏忽间隐没在了它的口中,紧接着它便转身而去,那样庞然的身体,却轻灵的很,几个瞬间便消失在了谛戒山连绵的山脉之中。
天色渐晚,唯有一点余光在地平线上挣扎,离尘落一刻不停,终于赶到了距离明佛宗最近的一座城,阼山城,就如明佛宗这样出世的宗派,其实也不可能完全断绝尘俗往来。
所以它们也有许多的外门弟子负责经营产业,来为明佛宗提供物质基础,毕竟活着就需要消耗生活资源,没有谁能脱离这个世界真正的规则而独立存在。
作为明佛宗的俗家弟子当然也不可能获得好的培养,其实就是一种依附关系,这些喜欢俗世名利的人,总需要拥有一个足以支撑他野心的势力作为靠山不是吗?
离尘落看着已经亮起星点灯火的阼山城,眼里隐有一抹蓝芒闪过,随即探手入怀,掏出谛戒所赠的竹晶。
她拿在手中细细看着,一抹笑不自觉染上唇角,真力涌动,将竹晶融入血脉之中,脚尖在地上轻点,人已如浮枭般落入了城内。
到如今,她身上穿的还是谛戒的僧袍,所以她必须先换一身衣服。
这几日来,功力虽未完全恢复,伤却也好的七七八八了,现在她最想做的,便是寻回天渊古卷,如此重要的东西,离尘落自然不会随身携带。
早在叛离冰雪谷的时候,她便将天渊古卷藏到了距离雪域并不远的一座残败城池中,听说那里幽魂常驻,所以没有人会去那里。
翻身到了一座看起来精致的楼上,里面奢靡的味道混合着浓重的脂粉气,让离尘落很不舒服,她透过窗户看见里面那些人,满眼**。
她没有心情继续观察,只是悄然潜入空无一人的房间,寻了件寻常女子所穿的裙裳,便欲出门,却突然听见门外传来说话声。
离尘落闪身藏进帷幔后的柱子里,摈住呼吸,侧耳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