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听您的。”白路远声音不大,但决绝程度却丝毫不亚于乃父,“爹,您愿意白蒙岭族人的希望,寄托在一个贪生怕死之徒身上吗?”
“你!”白楠一噎。
云啸江虽没说话,眼中却是流露出赞赏之色,如同看着一件宝贝。
“再说,您想想,万一黑罱从您剑下脱身,我,还有白蒙岭的每一个族人,又有谁还能侥幸存活?”白路远道,“趁他现在被固定在地煞龙身上无法飞遁,用我的方法试着解决他,或许是最后的机会!”
白楠终于不再表示反对。确实,若他仗剑近身相战,战胜黑罱的把握几乎没有。
但以白路远的奇招,在同黑罱保持一定距离之下,倒真有可能出其不意,灭杀黑罱。
“你坐我肩上。”白楠衣袂飘然,决定通过自己战衣的飞行功能,载着儿子一同靠近黑罱。
“咱们……能再想想别的办法不?”这下反而轮到云采馨不干了。拉着未来夫婿,似乎生怕到手的好姻缘落了空。
不待她多说,白路远已一下骑坐到父亲肩头,就像小时候那样。
就这样,两父子以一种看着有些温情,又略显违和的姿势,离地而起,直向桑场上空飞去。
“搞什么古怪?”老怪物黑罱眼见一对上阵父子兵飞来,不由好笑。
十丈,五丈,一丈……
距离黑罱越来越近,白路远摆出玄异的手势,手指直指黑罱一身金刺闪闪的簑笠战衣。
“汇天地明气,得万物灵力,成我绮罗衣……”
锻衣诀再次叨叨絮絮地从白路远口中念出。
“没反应么?是不是距离还不够近。”白路远让父亲又飞近了一些。已经到了一个很危险的范围,黑罱在挣扎于地煞龙腹的同时,只需腾出手来,便足可拍到他们。
不过,黑罱并未急着出手。一是想看看父子俩到底搞什么古怪,二是想集中全力尽快挣脱龙腹,以便呆会一出手,便秒杀父子俩。
毕竟,现在云啸江已无力对阵法进行操控,地煞龙的绞杀力也就弱了很多。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坐在父亲肩头的白路远如同入定,又如同苦念着他的信仰,只字不停。
“起作用了么?”白楠终于惊喜地发现,簑笠战衣上的硬刺,光芒稍稍一暗。而且,金刺的体积也变小了一点。
“明白了。解衣的怪招对于一般战衣是立竿见影,而对于黑罱这神秘珍宝级的战衣,不是不起效,而是效果来得特别慢,需要我长时间地对着他来!”白路远略一思忖便明白了过来,“只怪我明气修为太差。不知以后若我修为提升,这锻衣诀的破坏力是不是也会大为攀升?”
“咦?”黑罱也发觉了簑衣上面金刺的变化,费解之余,一阵心慌。
黑罱腾出一手,轻微一抖,一只鱼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飞向二人。
白楠也是反应极快,疾速格剑一挡,挡住了鱼钩。
不料,鱼钩撞在剑身,无声无息,爆裂开来,一袭轻烟笼向二人。
“糟糕。”白楠再次疾速应变。转过身,将儿子由肩头扯入怀中,以战衣的背部对着那一袭轻烟。
烟尘尽落战衣之上,白衣顿时被腐蚀出大量破洞。
其实白楠的战衣还有一个强悍的功能,那就是,不到最终损毁,都能自行慢慢恢复。此前苦战中的破洞便恢复了不少,从而能够重新飞行起来。
然而,这次的破洞却比之前更加恐怖得多。整件战衣如同泄气的皮球,马上萎靡了下去。
两人直接向着地面坠落。
白楠尽量将自己身躯转为向下,将儿子好好护在怀中,显然,他做好了以生命护住儿子的准备。
多么熟悉的一幕!
在落地摔成重伤之前,白路远眩晕的头脑中,奇异地出现了四年前的一幕景象。
那时,是他与“蓝依依”的第一次邂逅。在雪斑狼逼迫之下,他抱着素不相识的“蓝依依”纵身跳下悬崖,也是一心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打算以己一命,护小女孩“蓝依依”一命。
那种疾速下落,整个世界都在往着黑暗深渊下坠的感觉,与现在何其相似!
“唳!”
白路远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急速的坠落,而产生了幻觉。
幻觉中,那熟悉而又久违的唳鸣声,再次从耳边响起。
一个宽厚而软绵的脊背托住了他和父亲。看见那麻色的毛羽,白路远终于确定,那真的是——麻血神鹞!
“是你来了么?”白路远的手被握在一只温软的纤手中,暗忖着,“又或许,我已经身在天堂,一切只是天堂的幻象?”
“瞎叽歪什么呢?是我不让你死!”云采馨的声音在耳边大大咧咧响起,然后,白路远一睁眼就果然看到驾驭着麻血神鹞的,那个水桶腰的身影,那张乏善可陈的大杮饼脸。
“难道,你……”白路远心中奔涌无限悸动。
“你什么你。你是我的。从四年前你舍命护我跳崖那会儿起,我就没想让你逃出我手心!”云采馨丑眼一翻,很是神气。
不理睬兀自震惊着的白路远,云采馨让麻血神鹞降低,放下重伤的白楠,然后,一声长长的清唳,麻血神鹞重新展翅,冲天而起。
“既然你决定杀老怪物,怎能没有我陪你?”两人依坐在麻血神鹞宽厚背部,云采馨回眸笑语。
“杀!”白路远重重的点头,将云采馨那粗腰揽入了怀中。
两人如同一对年少的仙侣,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