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一齐没了,这边竟是没人主事了。二哥现下又住在侯府那边,我一人在这里,心里害怕。所以……所以来求嫂子,能不能将我也带到侯府那边?”
姜红菱心中一动,含笑说道:“论理说呢,四姑娘现下失祜,所谓长兄如父,确该跟着哥哥。但眼下正在丧期中,这大事尚且未曾办完,也还不急在这上头。何况,如今大伙都在这边忙着,哪里顾得上这些。这节骨眼上,四姑娘忙忙的要迁府过去,倒叫人心里怎么想呢?”
顾妩赶忙笑道:“我也知道这个理,只是先来讨嫂子嘴里一句话罢了。侯府那边是嫂子当家的,我既要过去,日后免不得有烦劳嫂子的地方,自然先来同嫂子说一声。”
姜红菱听她这话甚怪,先说求自己带了她去,这一转又好似她去侯府已成定局,不过来同自己打个招呼罢了。
她心念一转,当即含笑说道:“四姑娘这话却也有不到之处,如今府里真正的当家,当属二爷才是。四姑娘,还该去问二爷。二爷点了头,那自然便是,却不该先来问我。”
这话方一出口,顾妩神色微变,眸中竟是冷光微闪。
姜红菱心中更觉怪异,却见顾妩微微垂首,额上细碎的刘海遮住了眼眸,但听她细细说道:“嫂子这话不错,但二哥必定是愿意的,我也不必去跟二哥说什么了。想着嫂子在那边主持家务,所以来同嫂子说一声罢了。灵堂那边,我还需得过去,便先行一步。嫂子有二哥顾惜,我可没有。”说着,竟而扭身去了。
看着顾妩出去,姜红菱主仆两个面面相觑。
如素说道:“这四姑娘好生奇怪,说的话颠三倒四的,一时说要求奶奶带她过去,一时又说二爷必定让她过去。当真令人摸不着头脑。再则,谁家女儿似她一般,才死了老子娘,倒如没事人似的,笑的这等开心。”
姜红菱微微摇头,只说道:“这四姑娘来的蹊跷,她素来不同我亲近的,今儿倒是怪了。来了,又说了这一气儿不通的话,我竟不知她是来做什么的?”说着,又自语道:“她这话的口吻,倒好似颇有怨愤。”
如素想不明白,索性不去理会,说道:“让四姑娘这一混,竟也到了正午时候了。我去给奶奶拿午饭罢。”说着,转身快步出门去了。
姜红菱怔怔的,坐在椅上,将前世顾妩的言行举动回想了一番,却只觉甚是模糊不清。这姑娘同她素来无甚往来,又是西府这边的人,从来多病,常年在闺中静养,两人也只在年节家宴上,方才见过几面。现下想来,她于顾妩的性情,除却静默寡言,体弱怯懦外,竟是一无所知。
两人可谓远日无怨近日无仇,连寻常的口角过节也不曾有,顾妩对她的这股怨气,却从何而来?
她思来想去,只是全无头绪。好在此时,如素已将午饭取来,她也不再多想,坐在桌边,吃起了午饭。
待吃过了午饭,如素一面收拾,一面说道:“二爷在堂上,奶奶可要去瞧瞧?”
经了昨夜一场事情,姜红菱再想起顾思杳时,不知为何,心中总有几分说不出的怯意。她怔了一下,摇头说道:“二老爷死了,他必定事多,堂上迎来送往的,就不要去打搅了。”说着,收拾了头脸,便也到外头去相陪来府中吊唁的女眷去了。
这一日忙碌,自不在话下。两人各尽其职,竟是再也碰不到一处。
午后时分,齐王府又送了两份奠仪来,同是齐王与毓王的。虽则侯府又亡故了一位主子,但齐王素来眼高于顶,江州城里寻常府邸的红白喜事,难见齐王府的影子。前来顾家吊唁的人家看在眼里,都道这顾府是搭上了齐王一脉了。
自从今日早起,程家满门皆被送进了官府。
这是侯府里的人命官司,死的又是顾家二老爷,那提刑司官员自然不敢怠慢,当场就将这一干人犯过了热堂。
程家人哪曾受过这等苦楚,程父程母用了刑法,一个个哭爹喊娘屁滚尿流,程水纯更是当场昏死过去。
程母便招供出来,言说女儿在顾家做妾,顾二老爷年岁已高,怕百年之后身后无靠,为子孙考量,便自一胡僧处购得秘药,交与女儿。如此,便与仵作的证词相符。
然而程母一口咬死那药物只有助兴之用,那胡僧卖药之时,曾信誓旦旦的言说绝不伤身,他们也是被骗,首恶当是那骗财害命的胡僧云云。
那提刑官便着了差役,满城搜捕程家所说胡僧。
然而差役将偌大一个江州翻遍,也不曾见过胡僧半个影子。别说胡僧,便是连秃顶、毛少的也不曾见着一个半个。差役又去了程母所言胡僧挂单的寺庙,庙祝却说从没什么胡僧在此地下榻。
差役无获而返,上报了衙门。
提刑官闻听大怒,认定了程家女儿为争宠起见,拿虎狼之药私拌与顾武德吃,不意竟害了顾武德性命。
这程水纯只是顾家的姬妾,并非正房,连谋害亲夫也算不上,竟要论一个犯上害主的罪名。程家夫妇,助纣为虐,同罪论处。
当下,程水纯被打入死牢,三日后开刀问斩。程家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