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延在进入小学后的第一个星期就知道和男同学玩捉迷藏时要躲进女厕所了,这样,即使对方知道你的藏身之处也绝对不敢找进来。大概是这招用得太多引来了其他人的不满,星期二的体育课,直到下课也没有人进来找她,最后还是她听到了下课铃声才慌慌张张地从厕所冲了出来,全班同学都已经在操场上列队等待老师下课的指令了,只有她一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灰溜溜地从女厕所一路小跑到队尾。
“我们是故意不去叫你的,下次别躲女厕所,害怕被抓到就别玩。”木木如是说。
木木是洛延给他起的外号。他本来姓林,因为每次写自己姓的时候两个“木”字总是被分开老远,所以洛延一直叫他木木。就像班上那个叫“胡月”的女生总是被老师叫成“古月月”一样,小孩子的字,鬼画符一样,偏偏又爱模仿大人龙飞凤舞的笔迹,结果狂草出来的字体到最后连自己都不认得。
洛延总是笑话木木写字丑,她觉得一定是这个原因导致他在众人把自己丢在厕所的时候没有及时通知自己。于是,趁着数学课木木专心听讲的时候,坐在他后面的洛延怀着报复的心理,偷上画了只王八。
洛延从五岁开始就在美术班学习了,最爱画的就是小动物,那只王八更是画的惟妙惟肖,以至于放学时,每个人都会“矜持”地掩面而笑。
“他们笑什么?”木木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没有什么题目能难得倒他,不过在其他方面,就难免有些迟钝。
“不知道。”洛延强憋住笑,绷着脸一本正经地回答。
木木和洛延两家是旧相识,两个人又都住在家长单位的宿舍楼,上学放学总是一起,连作业也都是一起做的。当然,洛延之所以会赖在木木家如此积极地完成作业,只是因为木木聪明,基本每次作业都得满分,洛延抄起来特别有安全感。
“你不会自己做吗?”在第n次发现洛延偷瞄自己的作业本时,木木终于忍无可忍地合上了本子。
“放心,我会故意改错几道题,不会被老师发现我抄作业的。”洛延捏着铅笔戳了戳木木压在本子上的胳膊,“别那么小气,不然下次你再忘戴红领巾我就不帮你跟别人借了!”
在洛延看来,木木应该是有健忘症,每次周末放两天假之后再上学他都会忘戴红领巾,每次都是洛延嬉皮笑脸地帮他去跟校务老师借。
木木果然犹豫了一下。学校每周都有荣誉评比,如果班里有学生不戴红领巾整个班级都会被扣分,不戴红领巾的同学也会被大家指责没有集体荣誉感。小孩子最怕被大家孤立,所以每个人都抢着为班级加分,扣分这种事是绝对不能发生的。木木大概是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让出了自己的作业本给洛延抄。
“你就不怕老师提问你回答不出来?”作为一个好学生,木木自然无法理解喜欢抄作业的洛延的心理。
“我们的友谊□□着呢,我相信你不会不帮我的。”洛延头也不抬地回道,抄得飞快。
谁说“只有长得黑的人乌鸦嘴才灵”?洛延早就对此产生了怀疑。因为木木长的并不黑,但他的乌鸦嘴很灵。第二天上课,老师真的提问了洛延昨天的作业题。倒霉的是,木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请了假,没有来学校,根本不可能帮她了。
同桌是个戴眼镜的男生,总喜欢搞恶作剧,看到洛延有难他只会在一旁偷笑。更何况,他的作业是今天早上到学校后才照洛延抄的,更不可能帮到自己了。
洛延第一次觉得自己和木木之间的友情出现了裂痕,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竟然不在!害她变成了“坏学生”,还没了一朵小红花!
在大人的世界里,好与坏的定义似乎格外简单,即使是淘气、不听话、偷偷把连环画带到学校还藏进别人书桌里的学生,只要学习好、分数高就会是老师和家长眼中一致的好学生。尤其,当这样的学生还是“别人家”的孩子时,他们就会成为被宣扬的典范,其他小朋友脑子里遥不可及的标榜对象。
而木木,就是那个聪明的、听话的、别人家的孩子。
晚上,洛延气鼓鼓地回到家,洛妈妈正在厨房做晚饭,见洛延回来了便从厨房里探出了头:“木木家里有事今天没去上学,你一会儿去他家把今天老师讲的东西告诉他一下。顺便,有什么不会的也让他给你讲讲。”
洛延嘟着嘴“哼”了一声,无数鬼点子冲进脑海。
不过,洛延想在与学习有关的事情上欺骗木木似乎很有难度。比如,当洛延一脸严肃地告诉木木三乘以四等于十时,立刻就遭到了反驳。
“你今天又没去上课,怎么知道我说的不对!”洛延摆出一副老师的姿态,立着眉毛瞪他。
木木一脸鄙视地翻开数学书:“九九乘法表,我幼儿园的时候就会背了。”
那个时候,洛延还不懂得什么叫智商压制,但她确实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好像有人不停在脑海里提醒她,木木比你聪明,你骗不了他。
直到十几年后,有人问她,为什么两个人认识那么久,明明那么好却没有在一起时,洛延总是习惯性地解释成,“我们俩的智商不合适”
“学习好了不起啊!”洛延不满地嘟囔道。
“我又哪惹到你了?”洛延眼中不满的情绪太过明显,连神经单一的木木也觉察到了。
“我现在是坏学生,坏学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