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罢,绿芜推了墙,重新进里间。
那老婆子站在原处,犹豫着上前一步,伸手触了触墙,正欲推,里头却已经打开了,步出一个女子的身影来。穿杏粉色收腰袄裙,外罩一件缎面银红色大氅。耳边低挂一对珍珠坠子,雪帽半垂,露出斜髻,上戴半边双头鸾钗。
粉妆玉琢,鸦寰楚腰,檀口生香,袅娜fēng_liú。
老婆子自诩见过大世面,但却从未看到过这样的女子。既妖娆妩媚,透着玉色风情,又纯稚干净,澄澈如流泉。
“怎生的这般标致?”老婆子脱口而出。
绿芜伸手替苏芩戴上雪帽,已习惯了旁人的目光。只道:“劳烦妈妈带路。”
老婆子回神,赶紧低头,不敢再看,领着人带路。
外头风雪大,绿芜和红拂生恐人再吹了风,便一边一个的替苏芩挡雪。苏芩抱着怀里的手炉,前头的老婆子提着灯笼,身旁“呼啦啦”的有白雪落叶卷起来,吹迷了眼。
“姑娘,到了。”
苏芩进帐,里头烧着炭盆,隐约能看到罗帐内坐着一个女子身形。绿芜和红拂被赶到了外头,帐篷里只凤阳县主和苏芩两人。
苏芩蹙眉,站在那里取下头上的雪帽,整理了一番衣冠。
罗帐内的人影动了动,却并不说话。
苏芩上前迈一步,那里头的人突然道:“站住。”声音纯稚,带着童音。
苏芩立在那里,暗眯了眯眼。
帐篷内只点一盏琉璃灯,昏暗暗的看不真切。
“今次请苏姨娘来,是想看看这名动皇城的苏三是何模样。今日一瞧,也不过如此。”罗帐内的凤阳县主年纪虽小,但说话的气势却很足,咄咄逼人的透着股锐气。
苏芩抿唇笑了笑,并未搭话。
凤阳县主又道:“父王已在与陆首辅商议本县主的亲事。陆首辅人中龙凤,本县主没什么要求,只要陆首辅将苏姨娘遣送回去,本县主便答应这门亲事。”
用一个毫无势力的姨娘换一个项城的县主,任凭谁都会选凤阳县主。
“本县主觉得,苏姨娘还是自个儿识相些,自行打包回去吧。不然到时候,丢的可不只是脸面。”
苏芩踩着脚上的海棠屐,慢悠悠的往前挪一步。那声音清脆的敲在地上,惹得罗帐内的人影一颤。
苏芩脸上笑意更甚,她声音细软的开口道:“县主既然这般有把握,那为何又要忌讳我区区一个姨娘呢?还特特差了老婆子来请。”
苏芩每说一句话,便往前迈一步。她不顾凤阳县主那声嘶力竭的警告声,直走到罗帐前,猛地一下掀开帘子。
凤阳县主穿着妆花袍子,身形瘦弱的坐在榻上,髻上戴着一顶金步摇,金叶猛烈摇晃着,发出清灵空响,完全显示出了此刻凤阳县主激烈的心绪。
苏芩还没看清楚那凤阳县主的脸,只一味嗤笑道:“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还敢跟她抢男人,长胸了吗你就抢!
“阿凤?”苏芩蹙眉,伸手一把掐住那凤阳县主的脸,左掰掰,右摸摸。
“泥,放搜……”凤阳县主被苏芩挤着脸,使劲挣扎,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苏芩放开手,看向面前的凤阳县主。
凤阳县主捂着脸,怒盯住苏芩。这个女人真是太粗鲁了。
“阿凤,真是你呀?装神弄鬼的做什么呢?”苏芩笑眯眯的伸手摸了摸阿凤的脑袋。
阿凤一瞪眼,“苏姨娘,你在浑说什么?本县主今日可是头次见你。”
“哦。”苏芩一点头,提裙坐下。
凤阳县主被迫让了半张榻。
“阿凤呀,上次广西郡邑一别,你怎么到项城来当凤阳县主了?”
“我本来就是县主!”阿凤气呼呼道:“苏姨娘,你怎么这么不知规矩?你该唤我县主才是。”
“哦。”苏芩点头,满面笑意的道:“知道了,阿凤。”
阿凤一噎,突然梗直脖子道:“苏姨娘,本县主不是在跟你开玩笑的。父王已在与陆首辅商议本县主的亲事,苏姨娘可要早做打算。”
“打算?”苏芩一转眼珠子,“那我今晚就回去,将那人阉了,这样你就不用嫁,我也就不用愁了,好不好?”
阿凤惊恐万分的看向苏芩,直觉这人疯了。
外头,传来绿芜惊惧的急唤声,“大爷。”
苏芩身子一僵,立即怒斥凤阳县主,“县主你小小年纪,心思为何如此歹毒?你就算嫉妒我与少恭哥哥伉俪情深,也不能如此作贱他呀!”说完,抽抽噎噎的掩面抽泣。
凤阳县主:……
作者有话要说: 凤阳县主:我是县主啊,我是县主啊,我是县主啊!
姀姀:好的,阿凤。
第67章
立春日, 阳和起蛰,品物皆春。
长达半月的冬猎已进入尾声。
外头的风声传的越发肆意, 那副板上钉钉之态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