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 “好吧,那我就长话短说了吧。”他轻轻抬起下巴指了指那个名为“小辉”的小子,“那一位, 大概五月份的时候, 我和涤非去隆福寺那边儿的游戏厅玩儿, 不知道他从哪儿钻出来的, 非说什么他北哥说我是天才,要让我弹吉他——”
叶歧路进行结案陈词:“简直不知所云。”
“而这一位呢……”叶歧路刚说了几个字,那个小二流子就转过脸, 恶狠狠地瞪着叶歧路——叶歧路又微笑了一下,“假期的时候,我们都在民族文化宫前面广场弹琴,然后他邀请我加入他们的圈子,被我飞了一脚——”
叶歧路再一次结案陈词:“只能说是丑人多作怪。”
“你小子!”
那人猛地大叫一声,拍案而起。
“吵什么!坐下!”老何一发话,那小二流子咬牙切齿脸都憋红了也不敢出声儿。
“我都没想到你们竟然早就认识了,”老何笑着拉过叶歧路的手,温柔地拍了几下,示意他按耐住脾气,“既然在我这儿遇到了,好歹卖我老何个面儿,就此翻篇儿吧。”
叶歧路无所谓地笑了一下。
小辉呆呆站在原地,一脸状况外。
而那个小二流子不满地“切”了一声。
“怎么华子,你丫很不服?”老何戳了一下那华子的脑门,“歧路是我们这边儿有名的优等生,你还别不服。”
那华子委委屈屈地小声嘟囔了一句:“弹吉他和学习好坏有个球儿的关系哦。”
“是没关系,”老何说,“但是你也不想一下北候之前为什么对你们说那些话,他为什么要信口开河一个圈儿外人呢?”
华子回头和小辉对视了一眼。
他们当然不明白啊!
“唉,何叔,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也无话可讲了,天儿也晚了,我们先告辞了。”小辉礼貌地说完,就拉着华子的胳膊。
华子被小辉拉到豆汁儿店的门口,心里还是堵着一口气,扒着门框指着叶歧路,叫嚣道:“你什么水平我门儿清儿,你丫就是一菜鸟儿,给小辉提鞋都不配,不信的话,就拿起你的吉他来战!”
叶歧路干笑了两声,说了三个极其任性的字:“我就不。”
“走吧。”小辉又拉了华子一下,意有所指地说:“你都知道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了,还愁以后没机会碰面儿么?”
转眼间华子就被小辉带走了。
老何倒了两杯茶,招呼叶歧路过来跟他下棋。
“你也别在意那两个。”老何执起一枚黑子,“他们人挺好的,就是年少气盛。”说着他笑起来,略略抬眼扫了眼叶歧路,“你不也是一样的吗。”
“他们两个我就没放在过心上。从小到大,我招到的仇恨值多了去了,莫名其妙的被堵的次数都计不过来,涤非之前不就是例子吗。”叶歧路笑了一下,边落下白子边问老何,“我纳闷儿的是那个李北候,他到底想干嘛?”
“李北候啊……”老何想了想,“其实我觉得吧,他当时放出有关于你的风声儿,倒不一定是针对你,更多的像是针对‘秘密’。”
叶歧路眉毛一挑,“‘秘密’?”
“是啊。”老何将声音压低,“虽然说现在摇滚圈儿不大,北京乃至全国真正玩摇滚、懂摇滚的人也没几个,圈儿里的大家在地下世界里苦苦挣扎,都是怀揣着梦想的热血激进的叛逆分子,但还是那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叶歧路端起茶杯,细细品茗那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叫吃!”说着老何从棋盘上捻起两枚白子,放到一边,笑了笑才说:“而且,这么久了,你对我曾经是玩摇滚的,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一报还一报,叶歧路也吃了老何的两枚黑子,“有!而且太多太多了。不过这种事儿,除非当事人自己个儿想说,否则我是绝对不会问的。”
“好孩子——”老何满脸欣慰,在刚刚叶歧路吃过的地方落下一枚黑子,“我算是北京第一批玩摇滚的,那会儿是1980年吧,我们乐队是北京第一支摇滚乐队。现在最当红的方晓都是我们的后辈儿。三年后,我就放弃了摇滚,宁可回来跟着老爸做豆汁儿。”
叶歧路思考了一会儿——他的脑海中重演了之前在迪斯科撞到顾小白在厕所的那一幕——他仿佛明白了一些,但他无法口无遮拦地说出他猜想,只有顺水推舟地问:“为什么?”
“因为这是一个十分操蛋的圈子。”老何微微叹气,稍有败兴地说,“打四五十年代那会儿,国外开始有摇滚开始,直至今儿,这个圈子都无法与暴力、毒丨品、犯罪、滥丨交这些操蛋的词儿撇清关系。表面上他们有多么的鲜衣怒马,背地里就有多么的泥泞不堪。”
叶歧路指尖捏着一枚白子,却迟迟没有落下。
老何说:“所以在之前我才一再对你嘱咐,如果想玩,先来找我。”
真相太赤丨裸裸——
他突然想起邹队长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