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这一生,就如此蹉跎着过去了吗?”
蓝思语笑笑,说道:“如此过下去,只要给我儿报了仇,倒也不算蹉跎。”
眉儿试探着说道:“夫人还年轻,将来,还会——”
眉儿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蓝思语打断了:“不要说那些话,我不爱听。”她凝目看向虚空,神情中带着一丝倦怠,道:“不会再有了。”
眉儿看着蓝思语的神情,不敢再说什么,只道:“夫人可累了?奴婢服侍你歇息吧。”
蓝思语点了点头,道:“也好,早些休息,明儿个还有事呢。”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下了早朝的赵崮来到了主院之中。此时蓝思语才刚起身,正坐在暖阁里头用早饭。圆形洋漆桌子上,摆着四样小菜:茄鳌、凉拌豆腐丝、清蒸鱼丸,还有一碟子冬日难得的嫩菜心,也不知买办从哪里弄来的。两样点心,一碟子葱油小花卷,一碟子炸的面果子,做成各种花朵形状,也有牡丹样子的,也有荷花样子的。蓝思语面前摆着的珐琅彩梅花小碗里,热气腾腾的碧梗米粥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闻起来令人食欲大增。
赵崮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道:“站了一早上,此时竟有些饿了。”
蓝思语并不朝赵崮看,只吩咐道:“还站着干什么?去添一副碗筷来。”
丫鬟答应着去了,赵崮在桌子旁边坐下,看向蓝思语,笑着说道:“偏了夫人的好东西了。”
蓝思语这才抬起眼看向他,淡淡的笑了笑,说道:“将军客气,这整个将军府都是你的,何谈偏了我的好东西?”
一时寂然饭毕,丫鬟端上漱口的茶水来,两人含着茶水漱了口,将嘴里的茶水吐在小银痰盂里。而后再次呈上茶来,这次方才是喝的茶。蓝思语喝了两口,将手里的茶盏放下,对赵崮说道:“前几年因我身体欠佳,退居偏院,这才将管家权交给了涂姨娘。如今我身子既已经好了,就不该再麻烦她了。将军觉得呢?”
赵崮道:“夫人说得在理,但此事也并不急于一时。你身子才刚好,依我看,还是将养身体要紧,其他的事,倒是不重要。左右沁儿管家也管得挺好的,夫人可以不必操心,好好调养身子,也好再为我诞育子嗣,不是吗?我们现在,可是还没有嫡子呢。不管什么事,也比不上子嗣这种大事要紧。”
见赵崮竟然没有应承,蓝思语垂下眼皮,沉默下来了。恐怕若是此时自己还继续揪着管家权不放,就该惹赵崮厌恶了。他厌不厌恶她倒没有什么要紧的,只是,不能妨碍到自己的报复大计……如此想着,她便笑道:“也好,此事不急。”
自从入冬以来,一场雪接一场雪的下,几乎没有停过。这也导致,今年的冬天特别的冷。穷人家自然是愁眉苦脸,而有钱人家则是欢欣喜悦,因为有雪景可赏。整座京城,银装素裹,放眼望去一片雪白,干净极了。其实底下,依旧是藏污纳垢,不堪挖掘。
虽然府中依旧是涂沁儿管着家,但如今她并不敢克扣蓝思语的用度,所以屋子里的炭盆烧得足足的,一进门就觉得一股暖香扑鼻而来,十分舒适。
蓝思语坐在熏笼旁边,手里拿着一本杂记,正闲闲的翻看着。旁边角落里的楠木高几之上,仙鹤形状的铜质香炉正焚着百合香。淡淡的蓝色轻烟,从仙鹤嘴里飘出来,须臾间便消散在空气之中。
蓝思语家常穿着藕荷色镶嵌银狐边的半旧通袖缎袄,头上戴着貂鼠卧兔儿,脸上不施脂粉,却依旧是貌美如花,观之可亲。如今已经升为大丫鬟的万福侍立在一旁,被屋子里的热气熏着,懒懒的打了个呵欠。
就在此时,门口厚沉沉的姜汁黄的毡帘被掀起,披着宝蓝色鹤氅的眉儿走了进来,发髻上犹沾染着几点雪花。一看可知,是刚从外面回来。
眉儿脱下外面的大衣裳,站在门口散了散身上的寒气,等身子暖和起来了,方才走到了蓝思语身旁。万福忙递过去一盏热热的蜜饯香茶,眉儿接过去一气儿喝干净了,笑道:“多谢万福妹妹了。”
万福忙道不敢,蓝思语抬头对眉儿说道:“且坐下向火,暖暖身子,看你的脸都冻青了。”
眉儿依言在熏笼旁边坐下,等脸色好起来之后,方才开口对蓝思语说道:“夫人,今日奴婢没有白出去一趟,赵三那边有消息传来了。”
赵三是京城这一带的乞丐首领,消息十分灵通。只要给钱,大部分的消息都可以打探到。眉儿能与他接洽上,颇费了一番功夫。如今看来,这功夫倒也没有白费。
蓝思语看了万福一眼,万福会意,忙打开窗户看了看,四顾无人之后,便走到了门口,站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