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旦身边的康治学;
正听着身边人说话的那个鹰钩鼻子,是四皇子萧弘养着的刘十功;
就连屁大点的五皇子萧适,都把留了一把小胡子的鲜于晋给派来了,这会儿正朝着山门里瞭望……
甚至,他还在人群里瞥见了一身华服的卫二公子卫倨,那个京城里出了名的、一把扶不上墙的烂泥。
……
真的是什么人都来掺上一脚了。
各家的正主们,并不方便做得很明显,所以都派了人来。
有的是为了旧日的交情,有的是为了建立新的关系,进行拉拢,也有的纯是来探听消息,看看动静儿。
慧定看着,心里竟忍不住怜悯了起来。
那一日在雪翠顶木屋内瞧见的场景,还挥之不去:觉非师叔祖那轻描淡写的模样,还有那一封一封投入了火炉,烧得一干二净的拜帖……
人人都把觉非师叔祖当朋友,可觉非师叔祖却好像不把任何人当朋友。
也许……
是在这山上久了,淡薄了?
但觉非师叔祖,待他们又是极好的。
教他们读书识字,讲天下名山大川的奇丽秀美,甚至为他们析那佛经上一条一条艰深的佛理,行走坐卧间,都带着一种超然又泯然的禅意……
这是个让人生不出半点厌恶的人。
慧定想起这几年来的种种,心下竟有些舍不得:往后就没人教他们,也没人去讲那些奇山秀水,也不会再有人上法坛与众人论禅……
他不由看向了觉远方丈:“方丈,觉非师叔祖还会回来吗?”
“回来?”
觉远方丈都怔了一下,回头去看慧定,一下想起自己最后那一日下的一盘烂棋,忍不住就叹了口气,只道:“只愿他别有再回来的一日才好呢!”
慧定一时愕然。
觉远方丈却不再多言,也不看下面一眼,只转身向着自己禅房的方向走去,又吩咐了一句:“这会儿你觉非师叔祖人也应该远了,下去知会这些人一声吧,叫他们别等了,都早些散去。”
“是。”
慧定躬身打了个稽首,目送觉远方丈去了,便顺着山道,下山去将顾觉非已离开的消息,告知下头这一群各怀目的之人。
大昭寺这一片山上,除了雪翠顶,几乎看不到半点残雪。
林间的新芽已经发了出来。
因供奉着皇家,后山设禁,几乎无人走动,所以显得有些深静清幽,分布着有些湿滑的青苔。一条山溪,自山间绕出来,流淌间有潺潺的水声。
顾觉非只穿着简单素淡的青袍,腰上照旧挂着那半月形的卧鹤玉佩,一身孑然般的,顺着长道一路下来。
山道尽头,庆安帝萧彻带着一干侍卫,已经等久了。
在瞧见他人的那一刹,他立刻朗声一笑,直接翻身下马,将马鞭子朝身边人手里一扔,便昂首阔步地迎了上去。
“让先啊让先,可候了你有六年,终于是舍得下山了!”
顾觉非也是远远就看见了他。
躲过了前山,他也没想过要连后山一起躲了。
眼底其实没几分惊讶。
这会儿的顾觉非,实也谁都不想搭理,连皇帝的面子,本也是不想卖的。
可他到底是那个天衣无缝的顾觉非。
这一切,不都在他意料中吗?
他无奈一笑,躬身便要行礼。
“行什么礼!”
萧彻一身暗紫长袍,贵气非凡,长眉入鬓,目有慧光,三十五六年纪,正在男子最强健的时候,自有一股英武不凡。
他皱着眉就把顾觉非拉住了:“六年不见,你倒跟我生疏起来。”
“皇上,君臣之礼不可废。”
其实顾觉非也就是做做样子。
他心里懒得搭理的时候,谁在他面前都一样,只是话说出来,就是另一番诚挚恳切了。
萧彻到底还是皇帝。
顾觉非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不卑不亢,还是这样交心的感觉,叫他放心又舒坦。
“罢了罢了。我早几日便派人探过了你消息,便猜以你心性,今日必定要从设禁少人的后山走,一早便绕了一圈,带着人来堵你,还赶走了几个也来堵你的。”
萧彻忍不住摇起头来。
“朝中如今是乌七八糟的事情一堆。你目今可赶着回去给老太师贺寿?”
“……不急在一时。”
顾觉非眸底淡淡的一片,波澜不惊,似乎半点不为所动,就连这一句话,都显得有些敷衍。
萧彻心知他与顾太师是如何闹翻,也知道他这般的态度,实在情有可原,更知道,或恐他也就在自己这里,能露出几分真性情了。
一时只叹气,萧彻摆摆手,吩咐旁边侍卫把马牵上来,便道:“既不急在一时,咱们便跑跑马,兜兜风吧。”
一名魁梧的侍卫,把马牵了过来。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