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流道:“再不逼迫他,想做甚么,便去做罢,想同谁在一起,我也不管。我搬回夫君的宫殿住。”
听得她这样上路子,雪颂很欣慰,苦心编排了这么多天,若嫘夫人还是软硬不吃死活不改,她非得气吐血不可。
一束光线透过纱窗朦胧的扑在少女姣好的面容上,光影重重相叠,像午后的一场旖旎幻梦。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她站起身,宽大的裙摆逶迤铺开,握拳兴奋道:“好!我且帮你一回!”
无妄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个热血场面。
他今日起的晚——也不算晚,左不过同近日相比有点晚,在无生谷时,他正常都在这个时辰起身。原本打算去找雪颂讨口水喝,趁机和她说两句话,增进增进感情,找她的路上经过渊笛的寢殿,突然听到里边传来凄厉的哭声。
还夹杂着雪颂故作老成的谆谆告诫声。
他在殿外听了几句,觉得雪颂的声音真好听,慵懒得像卧在窗台上的猫儿,听着听着,他开始按耐不住内心的冲动,他不单想听她的声音,还想看她的脸。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长袍一撩便这么走了进来。
没想到,他们雪颂还有副热心肠,如斯乐于助人。
门里边那两位背过身对他,一时还未察觉有人进来了,低声说些甚,应当是在商讨如何取回渊笛的神魂。他没急着进去,顺势倚在门框上,抱臂而立,目光错过稀疏的门帘穗子,刚好放在雪颂露出一截的后颈上。他想,找这样一位尊后也不错,他入赘到魔界也不是不可以,甚么都好商量。
他曾故意黏着帝君初微,让他讲一讲他是在何时喜欢上小桃华的,又为何会喜欢她。初微那人看上去难亲近,一副高岭之花的冷淡模样,其实只要你比他还难缠,他便会缴械投降。初微同他说,他喜欢上桃华是在一个雪天,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桃华打小便被亲生父母抛弃,扔在寒冷的不周山上,任她自生自灭,是以她的身子十分单薄瘦弱 ,风吹一吹便会倒掉一样。就是这样单薄瘦弱的她,却以凡人之身残忍地杀害了一头□□的魔兽。他看到了桃华杀害魔兽的场面,没觉得血腥,反倒觉得这个女孩子很有血性,长得也好看,所以不管不顾的带她上了初云天。
无妄想了想,他第一次看到雪颂是在初微和桃华的婚宴上,其实当时他并未对她动心,只觉得她有些奇怪,人也冷冷的,很高傲,不热情。也许是月下的飒踏一舞,也许是无礼地撞见她沐浴的香艳场景,总之,喜欢这种感觉就在他未曾在意时悄无声息地来了。如此顺一顺,他才豁然明了,原来,他真正喜欢上她的时间,远比他以为的要早。
房内的两人终于讨论完毕,雪颂先感应到有第三人的气息存在,回过头看到是他,脸上立时绽放一抹微笑,“嗨,你来啦?”无妄的心“扑通”漏跳一瞬。径直从死掉的渊笛身上横跨过去,雪颂走近他,偷偷摸摸附在他耳边道:“我在骗嫘夫人玩儿,可好玩了,比打猎还有意思。你要保持沉默,只看着就行,可不许将我的老底兜出来。”
他的眉心开始剧烈跳动,将视线挪到嫘夫人身上,跳动得愈发明显——面有戚色泪雨滂沱,哪里好玩?
渊笛在午夜子时清醒过来,海底水晶宫热闹非凡,人人都在为这个好消息兴奋不已。尤其是嫘夫人,抱着他又哭了一个时辰,直哭得眼睛都肿了,还狠下心来赌咒发誓,说日后再不严厉管教他,放手让他自己去学着长大。渊笛心中有百般想法、千般激动,急于去表达,他张开嘴,那百般想法、千般激动最终只化作一个模糊的“唔”字。
避尘药有那么一点小后遗症,雪颂‘忘记’告诉渊笛了,那个,避尘药的药效过去之后,半个时辰内说不出话来……
彼时夜明珠光芒暗淡,雪颂与无妄远离喧嚣人群,悬空躺在海底的一株高大珊瑚树下,并肩扯着闲话。雪颂平生最怕见感性的场面,让她杀一百头魔兽,她二话不说提刀就上,保准一百头只多不少;若是让她观看母子相认、破镜重圆等感人肺腑的场面……她选择调头逃跑。所以她拉着石狮子精躲到此处来了。
她老娘的柔情似水心细如发,她一分都没有学来。
避水的结界就在头顶,翻翻眼皮子便能看到,水波撞击着透明的结界层,一圈圈波纹缓缓荡开,煞是玄妙有趣。虽没面对面,但雪颂能感觉到,石狮子精久久地盯着她看,那双磁石一般深邃的眸子刺得她浑身上下透着不舒坦。她忍了片刻,实在忍不住了,偏过头问他:“朋友,有一个友好的问题,不得不问。你看我做甚么?我脸上有东西?”
石狮子精眨一眨眼,很认真的回答她:“有没有人同你说过,你很好看?”
磨磨蹭蹭背过身去,雪颂故作平静道:“自然有,海了去了,隔几日就要听一遍,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轻轻拿手盖住眼睛,内心如月坛海一样波澜起伏,偷偷窃喜个没完。她活了两世,听过旁人夸她术法造诣高深,也听过旁人羡慕她位高权重,却从无人这样含蓄的夸她好看。
说不激动那是假的。
石狮子精“唔”一声,眼底似乎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