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脸小伙子这才消除顾虑,随着小分队即刻前往凡间去了。
小分队前脚刚走,余下的两位魔君后脚便抵达了魔宫,雪颂顾不得继续喝茶,茶缸子一放,强撑着抬起眼皮,开始向他们交代接下来几日要做的事情。
这一交代便是整整一夜,直到天明时分,栖息在玄树上的五彩大公鸡啼叫三声,她才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下去。送走两位魔君,她抽空照了照镜子,铜片上倒映出的人影憔悴不堪,一点精神都没有,眼眶底下挂着两团乌青,嘴唇也毫无血色,不打扮打扮是不能见人的。
打了桶温水,又从她老爹留下的药柜子翻出些止血生肉的灵草仙药,一股脑儿全丢进水桶中,她脱下身上血迹斑斑的衣裳,将全身浸泡在药水里。伤口沾了药水,疼意直达骨髓,她咬住牙龈忍了会儿,豆大的汗珠从脑门上滚落,很快打湿了头发。
腾腾水雾飘浮,如清晨的浩渺烟雾,令人忍不住睡意昏沉。疲倦地打个哈欠,她说服自个儿睡了半个时辰。
却也睡不踏实,睡梦中布满刀光剑影,有无数双骷髅手在她身旁招摇,若隐若现,似乎想将她拉进昏暗无边的地狱。
没到半个时辰便醒了,她在睡梦中突然想起一件事:光要九里明的躯壳有屁用啊,装有知否神魂的罐子还在无生谷呢,她忘记带回来了。
雪颂属于那种看上去豪放洒脱又不羁,其实心思细腻爱多想的一类人。昨儿个她才知道,原来无妄已经想起那段荒唐的往事。若他没记起那段往事,兴许她还能故作坦然的同他相处,但如今他已记起往事,她连故作坦然都装不出来了。
药水已变得微凉,她轻轻抚摸没在水中的胸口,感受着手底下的凹凸不平。灵药能祛除普通伤疤,却祛除不掉挫骨扬灰剑留下的伤疤,只消它存在一日,她便无法将旧事忘却。
她承认,当年的事她的错最大,却又忍不住为自己开脱:若无妄从她表露心迹开始便疏远她,不留任何希望,也不留任何余地,她也不会越陷越深,导致最后他的正牌夫人发怒,葬身于挫骨扬灰剑下罢。
何况,何况挫骨扬灰剑一直在无妄手中,他若不拿出来,紫苑一定找不到的。
她到现在仍然觉得,当年无论是无妄也罢、紫苑也罢,他们都不曾把她放在重要位置上,左不过把她当成调剂感情的炮灰。
将全身都埋进药水里,只露出头顶,“咕嘟咕嘟”吐着水泡泡,像是要把胸中积压的烦躁尽数吐出来。良久,雪颂起身踏出木桶,随手扯过挂在架子上的米色长袍披在身上。
九里明的躯壳放久了会坏掉,当下最要紧的是把知否的神魂带回魔界。但她不想再去无生谷了,眼下身边又无人可用,只能劳动知乐走一趟。
擦干净身上的水渍,往最深的几个伤疤里涂了药膏,又换身颜色鲜亮的衣裳来抬脸色,雪颂对着照了照,唔,不错,看上去有精神多了。满意地唤来知乐,她揉着脑门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知否并没有完全死掉,他的神魂被我收起来了。不过……”迎上知乐狂喜的脸,咳嗽一声道:“杀回来的决定做的太匆忙,我忘记将装有他神魂的罐子带回来了。你且往无生谷走一趟,找到神尊无妄,请他将装有知否神魂的罐子交给你。九里明的躯壳应当可以保存半月,时间宽敞,你不用着急赶路,把安全放在首位,及时回来便成。”
知家这一代子孙众多,然知乐最宠爱的还是他的重孙子知否。当初雪颂被青玉黛他们暗算,生死不明下落不知,知否不自量力同造反的几个叛臣对着干,上蹿下跳的想鼓动魔族子民造反,结果被急眼的九里明随便寻个罪名杀掉了。他晓得这件事时眼睛哭得都快要瞎了,就在前儿夜里,他还背着家人哭了一气。
而今听闻知否还有神魂留存于世,知乐老先生揉揉眼眶,又快要哭出来了。但他省得,雪颂最厌恶男子哭泣,所以忙止住眼泪,拖着哭腔“哎”一声,急急忙忙往外走,召朵祥云便往无生谷飞。
接下的半日雪颂哪儿也没去,面前摆了一壶茶,只窝在魔宫中处理造反三人组丢下的烂摊子。她粗略翻了翻魔宫近来的账目,一壁翻一壁竭力压抑去大牢中揪青玉黛两口子上来打一顿的冲动。嚯,她同老爹攒了几万年的老本几乎被他们挪光,光修补魔宫墙壁一项,便花去了二十万两黄金。
黑着脸推门出去,她绕着魔宫的墙壁走了一圈,坐下后脸色更黑。墙壁压根没有修补的痕迹,还和以前一样,那这二十万两黄金被他们花到何处去了?
全花完不大可能,二十万不是小数目,哪怕拿去建一所同魔宫差不多大的宫殿也用不完,雪颂估摸,他们两口子应当将这笔钱藏起来了。好容易套出去的钱,不会再藏在魔宫里,也不可能藏在外面,那么,十有□□藏在他们的府邸中。
她突然想起,那日她说出要收回府邸的话时,樾辛与青玉黛似乎都颇为触动,也很不情愿。若非里头藏着巨款,他们作甚不情愿?
看来,得搜查一下他们的老家了。
她已派南屿、夕照两位魔君去稳定魔族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