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夸父神遗落在世上的的最后一缕神识,他即代表光明。代表光明的无妄必须一生都保持处子之身,不能与任何女子媾和,否则会有灾祸降临,轻则沉睡五百年,重则耗尽数十万年积攒的通天修为。
回想起她还是魔界帝姬时做过的荒唐事,想到那一夜的抵死缠绵,雪颂撇撇嘴,甩手扔了《三界异闻录》。得了罢,甚么鬼扯的书,无妄的处子之身早就破了,可他看上去正常的很,修为仍旧通天,亦没听说他何时沉睡过。
睡意已经跑得一干二净,看再多闲话本子也没法助眠,雪颂突然想去洪荒大地走一遭,看看矗立在苍茫大地上的扶摇树。
有仍然存在的三分醉意壮胆,雪颂悄然离开魔宫,冒着雨连夜飞往洪荒大地。
御风飞在云端,醉意渐渐被夜风吹散,双腿不再软绵绵的使不上劲,脑门却还昏昏沉沉的不清醒。路过须弥山时,雪颂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但感觉来得太快,一时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耐着性子御风来回飞了三趟,她终于晓得哪里不对劲了:终年盛开在山间的奈何花……凋零了。
125 海市蜃楼景
黑漆漆的山头耸立进云端之中, 幽深山谷传来阵阵蛙鸣, 除了须弥山不再如往日一般散发着萤火之光,遍布山间的奈何花不见踪影之外, 一切都很正常。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雪颂绕着山涧飞了一圈, 看到了许多枯萎的奈何花,根茎蜷缩在一起,伸手触碰便哗啦啦碎成纸片, 凋零的花瓣铺满了山间小路。奈何花是依靠她的鲜血生长起来的,几万年不曾凋零过,哪怕她被困在地底动弹不得的时候,奈何花也仍旧开得如火如荼。
右眼皮突突跳动两下,雪颂顿觉不详——是她会出事, 还是鱼丸会出事?说得更远一些,难道无妄他……会出事吗?
她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感觉也一向不准。与其这样疑神疑鬼的, 倒不如把心放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可是死过一次的人, 她怕谁。
心疼地瞥几眼枯萎的奈何花,雪颂弯腰捡起一朵尚且新鲜的花骨朵, 轻手轻脚放进广袖中。抬起头, 她按照既定的路线, 继续御风往洪荒大地飞。
洪荒大地原本是上古时代的一片洞天福地,灵气充沛, 修行者众多,雪颂上一世也曾见过它繁华的样子。但等到她这次重生于世后,洪荒大地突然变成了寸草不生的荒地,除了那棵无妄亲手所植的扶摇树外,其他植物都枯萎了。
其中有何变故,三界并无人知晓,甚至连真假莫辨的小道消息也没有,雪颂揣测,应当是这块大地的灵气被修行者耗尽了,所以才会变成如今的荒芜模样。
抵达洪荒大地后,她跳上扶摇树最低矮的一截树杈,枕臂斜斜躺着。华美繁丽的红裳自然垂落,遮住未着袜履的双足,悠哉悠哉晃动着双腿,她带着惬意的心情打量这一方安静土地。
落花无声,也无虫鸣,现今的洪荒大地可以用死寂来形容,她虽然喜静,但这里也太过安静了,独身一人待久了觉得有点瘆得慌,只适合给西方那几位四大皆空的佛陀入住。
入夜起雾,周围的景致渐渐看不大清楚,愈发显得这片土地神秘莫测,远处突然生出如海市蜃楼一般的幻境,人影绰绰,往来纷扰,像幕没有声音的折子戏。
海市蜃楼可是稀奇的现象,雪颂在世上活了好些年,统共才看过两次。不知出现在洪荒大地上的海市蜃楼会是甚么景儿,兴许是远古时代众仙修行的场面。换了个姿势闲闲望过去,准备一探究竟。
入目皆是葱翠之色,说明海市蜃楼折射出的幻境是在许多年前,那会儿洪荒大地尚有灵气。一大群面容模糊的神仙跪在扶摇树下,表情惶恐不安,大气都不敢喘,显然他们在对着甚么人下跪,且那个人能够左右他们的生死。雪颂来了兴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幻境看。
场景继续变化,一袭玄色衣袍忽然出现在幻境中,疾劲狂风刮得猛烈,玄色衣袍在风中剧烈摇曳,像飘在旗杆上的旗帜。着玄裳之人眼眶通红,仿佛下一瞬就会流出滚烫的鲜血,神情癫狂而冰冷,似乎失去了清醒神智。
雪颂心里咯噔响了一声——无妄。幻境中出现的着玄裳之人,是无妄。她好像明白了甚么,猝然坐直身子,她急切的在幻境中寻找起来,果然,地上跪着的那些神仙里有她认识的人,第一排第一个便是遗墨老祖,与他并排跪着的女子,便是紫苑。
后面跪着的人,应当就是遗墨老祖一族的族人了。
高举着右手引来天雷,无妄说了一通话,地上跪着的人不住苦苦哀求着,紫苑哭得眼睛都肿了,他只恍若未闻。刺眼的亮光刺破天幕,出众的俊容上写满了冷酷与决绝,他引着天雷劈向跪在地上的遗墨族人。天雷散去后,原本生机勃勃的洪荒大地骤然失去颜色,百花争相凋零,野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死,遗墨老祖一族的族人随着天雷消失在天地间,再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似乎这世上从没存在过遗墨一族人。
不……不可能!雪颂紧紧抓住树杈,防止因受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