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银州城没有守城的官兵了?因为霍锦夜拨不出月银了。没有月银,士兵们只得原地解散了去。同样的一幕发生在了各大城池,因为赋税的加重,上天的干旱,上头拨不出足够的月俸,各大城池已经变成了一盘散沙。混乱不堪。
霍锦玉并没有觉得心急或是心疼,她的心早就麻不不仁了,或许这也正是她喜闻乐见的?
颜曦坐在身前,还没有察觉到霍锦玉情绪的变化,一行人就这么摇摆着进了城。
城里的模样可算是将颜曦惊了一下,城里仿佛经受过战争的摧残一般,到处是断碣残碑,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街道上萧瑟的空无一人,远处只有流浪的狗在嚼着什么东西,待队伍渐渐走近后,才看见,那狗居然叼着一只残破的血淋淋的人手。
還好众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只有两个士兵没见过的,被吓到了,发出了干呕声。
霍锦玉带领着队伍在城中转了两圈,途中有百姓看见骑着高头大马还带着百来十人士兵的霍锦玉,吓得撒腿就跑。
霍锦玉:喵喵喵?
终于,众人找到一间较大的客栈一般的楼。为什么说像客栈一般,因为它的匾额都被烧去了一大半。客栈大门紧闭,有士兵下马去敲门,门里毫无动静,霍锦玉等的不耐烦了,一挥手,士兵得令,一脚就踹开了大门。
客栈够大,有士兵从后院揪出来了藏在地窖里的掌柜。掌柜和掌柜夫人哆哆嗦嗦的跪在霍锦玉面前。
“我们不是来打砸东西的,去帮我们将马都牵到后面栓好,我们住一夜便走。”说完霍锦玉扔出一张银票。
掌柜的见霍锦玉等人没有恶意,才接了银票立刻起身安排去了。
是夜。霍锦玉与颜曦都熄了灯,上了床。
直到躺在霍锦玉身边,颜曦才感受到霍锦玉低迷的情绪。
这样沉重的情绪,显然不是方才才有的,应当是有一段时间了。颜曦有些懊恼自己的迟钝,自己在路上竟然没能感觉出来。
颜曦转过身,轻轻拥住霍锦玉,双手圈住了霍锦玉的腰身,低声问道,“锦玉,你怎么了?能与曦儿说说吗?”
霍锦玉扭了扭身子,窝在了颜曦怀中,道,“本不想与你说这些有的没的。”
“你我已是夫妻,还有甚不能说的吗?”颜曦循循善诱道。
“曦儿觉得,这一路上,大元国的百姓过得如何?”霍锦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许沙哑。
“大元的百姓看起來过得并不好,甚至有些可怜。”颜曦仔细回想了一下今日所见,才认真答道。
“是吧,你也觉得他们可怜。可我不这么认为。”霍锦玉身子微微有些颤抖,颜曦感受到了,又拥紧了一些。
“我今日见到这样的场景,不觉得惋惜,甚至觉得他们活该,罪有应得!”霍锦玉有些颤抖道。
那该死的噩梦又席卷而来了。她仿佛又看到那日刑场上,围观的大元国百姓们,仿佛又听到了围观的百姓们嘈嘈切切的声音,仿佛又看到衣不蔽体的自己在众人的目光下被五马分尸的场景,那种四肢头颈被撕裂的疼痛仿佛又席卷而来。
一股悲伤的气息从霍锦玉身上透体而出,压的颜曦有些喘不过气来。
霍锦玉翻了个身,将头窝进了颜曦脖颈处。颜曦伸手抚了抚霍锦玉后背,安慰着她。此时的霍锦玉脆弱的像一只受了伤的幼兽,需要人的安慰。
颜曦又想起上一次,霍锦玉透露出如此脆弱的模样的时候,自己也产生过疑惑,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霍锦玉怎么会有那么重的杀气还有那么脆弱的样子?实在是不符合常理!霍锦玉一定是隐瞒了什么事情,一件谁都不知道的事情,一个秘密。
颜曦以前不曾好奇,因为她总觉得自己同霍锦玉隔着一本看不见的墙,后来她知道了,那堵墙是霍锦玉的女子身份,现在墙不见了,她们也做了更为亲密的事了,已经成为彼此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
“锦玉,你有什么事,不要闷在心里,可以同我说出来,曦儿愿意为你分担一些。”颜曦不自觉的就这么说道。
不过等了一会,也没听见霍锦玉的回话,倒是自己颈窝处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这家伙,明明这么悲伤,却竟然这么快就睡着了!颜曦有些哭笑不得。
轻轻扯了扯被子,将霍锦玉盖好,颜曦也闭了眼睛。睡了过去。
半夜,颜曦是被一阵啜泣声吵醒的。霍锦玉不知什么时候脱离了她的怀抱,自己缩成了一团,嘴里喃喃着什么,颜曦又将她搂回了怀里,只听见霍锦玉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不要”、“好疼……好疼……”
颜曦心疼死了,正要推醒霍锦玉,就听的霍锦玉大叫一声,“霍锦夜!朕要你不得好死!”
吓了颜曦一个哆嗦。这是多大的血海深仇啊,能在半夜说梦话都忘记不了。说完这句话,霍锦玉又沉沉睡去,只是身体还在止不住的颤抖。
颜曦不停的安抚着怀中的人儿,心里一边想着,一定要找时机向霍锦玉问清楚,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知道了事情原委,她才好开导霍锦玉,或是帮助霍锦玉做些什么。
从方才锦玉的梦话里。颜曦得知,这件事一定同霍锦夜脱不了干系。
霍锦夜,你给老娘等着,敢欺负我家锦玉,怕是活的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