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药堂中乱糟糟的一片,许多抓药的人围着中间几人看着热闹。
“郁于肺经而不得疏泄者,的确要加这味药。这药气味虽温,润而不燥,但是不除去这枝梗可就不对了…”
青鸾的声音温温吞吞,不急不慢;可另一个声音就不同了,听着尖锐刺耳至极:“你懂什么,这是华大夫开的方子,自然是没错的。倒是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不知廉耻地拉着男子的手,如今被我撞破,装得这幅样子给谁看?”
青鸾有些无语,正要说话,便听到那书生有些焦急地说:“沁儿,不要胡说,这位姑娘是好心,咳咳,方才她还在诊室中看着,定是知晓医理的。”
青鸾点点头,心头的怒火去了大半,暗淡这书生倒是个明事理的。看那女子看着清秀柔弱,衣着也不像普通人家,身边还跟着丫鬟,应该是个大家闺秀,没想到说话竟如此难听。她正想解释,却又听到那女子尖锐地大声道:“这么说来她一早便盯着你了,你居然还维护她,是不是看她生得美艳,心动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
青鸾脸色不好起来,冷笑着:“你好生不讲道理,他久咳不治,我这是好心才提示一下,早知道让他吃这药吃成肺痨正好!”
华大夫看这架势,脸上便不好看起来,这里是药堂,在此处争吵,真是一点也不严肃,有伤大雅。刚想发作,又有一个小厮跑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想了想,忙拉过一旁抓着药不知所措的半夏,低喝道:“半夏,这是何事?”
那半夏才回过神来,忙说:“师傅,这位姑娘对我说这味款冬花应当去梗,见我不信,又拉过这位病人的手,似乎在诊脉,正好被这女子撞见,上来便指责这位姑娘。”
青鸾满意地点点头,这半夏说话倒是没有半分偏颇。华大夫脸色难看起来:“款冬花治温热之邪的确应该去梗,这是最基本的医理。半夏,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你竟忘了?让你出来抓药便是要你注意着点,若不是这位姑娘提点一下,说不得要闹出人命来!”
这话说得有些严重了,但此事的前因后果却也明朗起来。那个名为沁儿的姑娘脸色通红,表情变幻不已,还想开口辩解几分,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姑娘,堂主派我过来问问,您怎么还不过去?”说话的是一个温润的公子哥,所问之人却是青鸾。
在场的众人闻言皆是大惊,这姑娘是什么身份,圣安堂堂主竟亲自见这位姑娘。
青鸾有些疑惑,自己并未曾约见过那所谓的堂主,但眼下的情形让她烦躁,她急着脱身,便跟了那人去了后院,一边走还一边嘀咕着:“喜鹊跑哪去了?”
青鸾随着那男子不过才进入后院,便有一个年纪老迈的男子向她拱了拱手:“有失远迎,请青鸾大人见谅,老夫看青鸾大人没有表明真实身份,怕给青鸾大人带来麻烦,不好亲自前去迎接。”
“这位老先生可是圣安堂堂主?”
“正是老夫,青鸾大人称我一声屠老就好。”那堂主爽朗地笑道。
“屠老言重了,我还要多谢屠老刚刚帮我解围,您也不必称我为大人了。”青鸾笑眯眯的,这还是第一个不会让她反感的老头,跟先前她见过的十个长老十分不同。面相和蔼可亲,周身都是草药的芬芳香气,让她觉得亲近不已。刚刚华大夫开口之前有个小厮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想来便是这屠老的吩咐。
屠老哈哈大笑:“青姑娘倒是个不拘小节的人,行事作风更是带着善意,那病人不过是个上京赶考的书生,竟得了青姑娘出手相助却不自知。瑞鸟如此品性,乃是东于大福啊。”
青鸾听着却惭愧不已,自己不过是一时兴起,想看看那草药叫的什么名字,又好奇地拉过那书生切了一下脉,哪里有这么多说法?连忙说起其他话题:“屠老是怎么发现我的身份的?”明明自己已经做了乔装,不知道是如何露出破绽了。
“老夫有幸,前几日被邀请前去参加了瑞鸟明昭大典,见过青姑娘一面。”屠老笑起来脸上都是褶子,“此处不方便说话,青姑娘可是要去院里坐坐?”
青鸾站在此处早就闻到了后院中的奇花异草的香味,知道院中定是种了不少草药,心里早已按耐不住迫切的心思,连忙点头应承。
一路深入进去,青鸾惊讶极了,竟然满院子全是各类珍贵草药,连假山流水中的水生植物都不少,好不稀奇。从这一刻开始,青鸾决定把御花园从她心目中园子排名第一的位置上剔除,让位给屠老的院子。路上她频频停下来,垂涎不已。
最后她目光停在一处药田中的一株草药之上,再不能挪动半步。她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石,塞到屠老手中:“那棵药给我吧,我把我的宝贝给你,这是我好不容易收集来的。”
屠老手一抖,差点没把手里的东西扔下去,这正是东于皇帝放在御书房中拿来当镇纸的玉石,上面还刻着皇家的标志。别说这东西他不敢收,何况那株草药是那七星草,他种植了上百年,眼看着就要成熟。但是想想瑞鸟大人的身份,只觉得他的心在滴血,想来这七星草不给也得给了。
青鸾却看出了他不喜这玉石,又拿了回来,在袖子里掏了半天。
屠老却是觉得好像是丢了烫手山芋,心中松下一口气,又看见青鸾掏出一个东西,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
“我看屠老也是个爱药之人,不如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