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位就是表情复杂,心里不是滋味的李鋒了,一旁还有不认识的两个少年。
无怪乎吴太傅一脸震惊,他昨日本是有些厌烦这以求学为借口的几个学子,所以想找个地方把人给打发了,无意间走进这间书画斋,就被一副画吸引住了自己的视线。
只是这画上未曾署名,老掌柜开价也只有八十两,令他惊喜的是,这作画之人明日还会有画到此售卖,所以他今日里吃过早饭才到这里来等候。
谁知有人比他更早,也不知是谁传了信,除去昨日那趋炎附势的两位学子不说,又多了两位,一位是不日前在诗会上大放异彩的李鋒,他略有印象,是个秀才吧。
这一位他就有些熟悉了,那罗老爷号称九曲县罗大善人,也曾与他吃过几回酒,这小儿不就是被多次提起的罗家二郎罗稹吗,只可惜这罗稹心思太重,他可是收不得如此工于心计的门生啊。
吴太傅看着有些闪躲的褚回,心里暗骂一声不争气的小子,竟然还卖与他八十两,难道不应该送几幅画给他这个师傅吗,之前不曾理会,现在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还真的善画。
几人简单行礼问好后,褚回从老掌柜手中接过银子,扣下之前说好的一成,她净得七十二两。
场中几人见她面色坦然的把银子收入怀中,心道一声好胆魄,这吴太傅的钱也收得,更何况二人还是师徒,这褚公子真非凡人也。
吴太傅见褚回知道买主是他后,还毫不谦让的把银子收入怀中,顿时有些气闷:“学业如何了,还有功夫来卖画”
褚回收好银子方觉踏实些,她恭恭敬敬的答道:“卖画是为了生计,学生不得不为之”
吴太傅已经放弃这小子能开窍,他顿了顿:“老夫听掌柜的讲,今日你还有画要卖,画呢?”
褚回这才将画展开,画像一角,是褚回在柳子轻不注意时添的几句小诗:有美人兮,涉水而来,远红尘兮,桃花灼灼。
几人眼神不由得有些微妙,像这般将女子画像难登大雅之堂,吴太傅略有尴尬,而罗稹与李鋒二人却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画上人分明是那柳姑娘。
惊诧过后,最先回过神的是李鋒,此时的他脸上一阵狂喜,上次求而不得的记忆又隐隐作祟:“不知此画多少银子,在下愿倾囊买下”
这下倒没人与他争了,实在是在场之人都自负君子,大庭广众之下把一幅女子画像买回去,面上总有些不好。
吴太傅难得的想给自己的门生撑下场面:“李秀才独具慧眼,老夫便不夺人所爱了”
本来就要画上句号的事,哪只褚回张口就改变了场中局面:“一千两”
李鋒蓦地冷了脸色,这无耻的小画家一定是故意的吧:“区区一副不知所谓的女子画像,哪怕把人画的再传神,毫无意境的枯站在船头,无一丝神·韵,褚兄怕是做惯了趁火打劫的事,今日莫要以为在吴太傅面前,就可以欺了我等寒门学子”
褚回完全不顾吴太傅是什么感受,仍旧一脸坚毅的道:“在我眼中她便是这样,不需任何动作,只是静静的站着,就已经好极,在下私以为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这个时候褚回总算明白了离家时,柳子轻欲言又止的话,哪里是子轻说话奇怪,分明是自己不知所谓,尤其是李鋒盯着画像看时,她恨不能马上把画收入怀中,再不与外人看。
场面一时僵持,吴太傅也回过味来,这哪里是价值千金,分明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看样子这画中人还曾与罗、李二人见过面,他这徒弟也太不知道避嫌了,这女子之仪,是随便拿出来售卖的吗?
“依老夫看,此事是褚回失礼,不若各位到老夫府上,坐下来喝杯清茶再说这画的事”这话里的意思是想将此事揭过吴太傅都主动邀请进府了,在场的谁会说不呢。
偏偏褚回不以常理出牌,她并不想吴太傅为自己折了面子:“若太傅愿买,百两即可,至于这幅画,是褚回思虑不周,明日自会亲到府上请罪,为恩师作画”
吴太傅看着褚回的神情,求救于自己还这么理所当然,真是气煞人,不过那个为自己作画实在太让人意动了,到时候把夫人叫上一起,岂不是美事一桩,只是这百两银子……也罢。
“银子拿去,明日早些来,别误了时辰”吴太傅显然已经不顾及什么为人师表了,干脆故技重施,又装作怒气冲冲的样子,丢下银子就不顾众人拂袖而去。
顿时,书画斋里的人都愣在原地,面面相觑间,褚回顿觉师傅高明,这次她是学到了。
于是众人只见这小画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银子收好,然后交给掌柜的十两之后,便依葫芦画瓢般一甩袖,似吴太傅一样气冲冲的走了,那步子迈的匆匆,生怕有人抢钱一样。
罗稹略有遗憾,他还没有来得及表现,事情就演化成了这样,而且这褚回好像对他的态度不似从前,难道自己有错过什么事吗,还是上次陶玉冉说错了什么话。
李鋒愤愤的握紧了拳,上次那柳姑娘不识好歹,害自己卧床几日才将身子修养好,那件事彼此心知肚明,双方都不好撕破脸面将事情闹大,只是他可不想白白吃了这等暗亏,迟早有一日,要讨回公道来。
若是褚回知道李鋒时这样想,她一定后悔柳子轻上次下手太轻了,当时就应该把这是非颠倒的小人打成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