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黑门23年8月9日/地点:德姆矿洞深处
洞中的银色台座被献血染得斑驳,在上面漂浮着一把骨质的匕首。作为医生,我对人体的骨骼极其熟悉,这把小刀的刀柄是一只人手的整副手骨,匕首的短刃目测是用人类的肋骨磨出来的,吹毛断发,锋利异常,刀柄和刀刃之间的护手是半根人类小腿骨。
这只诡异恐怖的匕首最特别之处在于下面的手骨是活的,时而攥起拳头,时而动动指头。当我们靠得够近的时候,原本漂浮的匕首落在台座上,用手指当脚,如同饿了三天的土狼,以始料未及的速度向我们冲来。
它首先冲向最近的我,我想用手去抓,匕首却来了个急转弯,躲开我的巴掌,顺着我的袍子下摆,急速攀岩,爬过我的大腿。艾比动作不慢,用手狠命一拍。匕首来了个急停,后撤了一尺的距离。艾比用力的一巴掌拍在我的屁股上。匕首敏捷地绕过艾比来不及撤回的手,已然攀至我僧袍的后背。
小米刚要举起战锤,被我大声喝止:“难道想把我一起拍死?”
手骨一个鱼跃,两根指骨搭住衣领,熟练地找到脖子上动脉的位置,剩余三根锋利的指头瞬间插进我的皮肤。
这感觉就像几只蚊子同时在咬我,身体中的血液异常的快速流动,向三个出口奔涌。血液碰到了骨手,短刀摇晃几下,从我脖子上掉落下去。
刚刚落地,这小玩意还要逃跑,被艾比一脚踩住,无力地扭动挣扎。我这才看见艾比因为上次祭坛的战斗,靴子上破了个大洞,纤纤玉足中央留着结痂的疤。
“这伤。。。!”
艾比赶忙用褶裙下摆试图遮住伤口,但裙子不够长。
艾比:“没关系的,小伤,不用在意。话说,这是什么玩意?”
“不知道,但它是吸血的凶手无疑。”
艾比:“额。。。你的血让它恶心。。。”
我尴尬地浅笑,蹲下身仔细监视这把妖惑十足的小刀。艾比踩住了手骨位置,露出刀柄和刀刃,刀柄上浮雕着四个小字:鬼手血煞。我不自觉地念出了小刀的名字,周围出奇的安静,我抬头看看艾比,她在看我的背后,我又看看小米,他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
“我。。。背后有。。。东西?”
艾比满脸惊恐地冲我呆滞地点点头,我硬着头皮缓缓转身,身后只有台座和坐在台座上休息的大胆。我又缓缓转回来,对艾比做了个疑问的表情。
精灵皱着眉,死盯着我身后,抬起右手,指了一下她自己的后背。
“有东西趴在我背上?”
艾比点点头,看她的表情,几乎快要吓哭了,她双手相对,向外小幅度一拉,一片圆形的冰面出现在她两手之间,用自己的紫色衣襟下摆附在冰面后头,形成一面不太清晰的镜子。
从我的角度正好看到那东西,在我左肩头后,有个极小的脑袋,面色灰白,头顶上有一撮胎毛,双目惨白,没有瞳仁,肉嘟嘟的脸上镶着一张正在冲我微笑的小嘴。
胸膛里一阵难受,翻江倒海一般。我知道,现在我的心脏骤停,这是不死族的常见病之一。
又是鬼魂作祟,我绝望地在心中喊着‘莉莉丝!快来救我!’,现在就连我也快吓晕了,可又不敢轻举妄动。我用眼神求助于小米,但他好像也无可奈何。
我只得自己做出些有限的努力,说些什么,只要是能稳住它就行:“小。。。小盆友!”
背后的鬼娃:“嘻嘻!”
“喂!小盆友!”
鬼娃:“嘻嘻!”
大胆:“哈哈哈!”
我猛地回头看向石台上的大胆,我从没见过他这么开心的样子,他坐在银质台座上,但却不是独自。在他身边,有个灰白的女人,她一手扶着座基,两腿交叉,前后摇摆,另一只手正轻轻搔着大胆的下巴。这女人大约四十上下的年纪,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她的脸上也保持着石像一样的笑容。
“大嫂,大嫂,咱们无冤无仇。。。”
鬼娃:“嘻嘻!”
鬼大嫂从石台上飘落下来,慢慢飘到我的身边:“你们认得我丈夫么?”
“不认得。”
鬼大嫂:“他永远都不相信我。”
在没有想到对策之前,我只能顺口搭音,尽量拖住她们:“不相信什么?”
鬼大嫂:“他不相信我是个本分的好女人。”
“他太多疑了?”
鬼大嫂:“没错,他疯了,当着我的面,我丈夫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砍掉他的小腿,剔除皮肉,把骨头一分为二。”
“你丈夫是武器匠么?”
鬼大嫂:“是,随后他用一把斧头砍掉了我的左手。”
黄瓜正藏在艾比的裙摆下,时不时露头看看外面的情况。我接着跟她聊天:“刀刃是用什么做的?”
鬼大嫂:“每一个铁匠最最注重的就是兵器的刃,当然要用他自己的肋骨了。他用武器架上的铁钩钩过我的大腿,倒吊起来,直到血液完全空干。”
“太残酷了!”
鬼大嫂:“嗯哼!可皮肉上的痛苦并不算最残酷的,匕首做好以后,他点起一把大火,拿自己做成引火之物,把命名为‘家’的屋子烧成灰烬。”
“你们为什么要吸血?”
鬼大嫂:“没有血也就没有乳汁,我的孩子很饿,很饿。”
“你丈夫呢?”
鬼嫂:“对呀,他在哪呢?我不能见他,不,不,不,我不想见他。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