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玲又望向舱外,说:“你们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区别呢?现在是姐姐要杀我,你将我交给姐姐,你就能升官发财了。”
沁梅没再说什么,将那碗汤留在碧玲身旁的桌上,转身出了船舱。她走上船头,倚着桅杆,看两岸青山耸峙,听船下涛声延绵。船在这漆黑的夜色里前行,她一言不发。
这时,飞虹也来到了船头,问:“舵主是否在想,该不该将二公主交给教主?”
沁梅反问:“你怎么看?”
飞虹答:“若果真如教主所言,二公主里通外敌,害死先教主,那么,将她交于教主,是我们分内之事;可万一,二公主并非叛徒……”
沁梅又问:“你是在怀疑教主所说的话?”
飞虹答:“恕属下直言,二公主以一己之力,不远万里,手刃白发冰魔,为先教主报了大仇,为我教除了大患,其所作所为并不像叛徒应有;反观教主,自继位以来,对向白发冰魔复仇一事只字不提,只一心追捕二公主,实难令人信服。”
沁梅说:“二公主是否叛教,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既然长公主已继任教主之位,她要追捕二公主,我们也只有遵其号令。”
飞虹将声音放低,确定只有她与沁梅两人可以听见:“可教中颇有传闻,说长公主这教主之位,其实……”
沁梅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问:“你想说什么?”
飞虹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说下去:“先教主殡天时,身边除了两位公主外,就只有馥菊右使,以及映雪、凝霜两名座前侍卫在场。然而,此后不久,映雪和凝霜便无缘无故的消失无踪。其中是非曲直,谁又能说得清楚?”
沁梅板起面孔,说:“飞虹坛主,你不要忘了,我们都曾发誓要效忠教主的。即便发生了一些古怪的事,我们也不应该怀疑教主。”
飞虹问:“舵主的意思,还是要将二公主交上去吗?”
沁梅没有回答,离开了船头。船依旧在朝着总坛的方向航行,涛声依旧回荡在沁梅的耳边。赤瑾和碧玲的影像在她眼前闪现。她知道,这其中有一人是鹰教的叛徒,而另一人则是能将鹰教复兴的救世主。可谁是叛徒,谁又是救世主呢?她脑中又浮现出瑶鸾的身影,她渴望瑶鸾能给她答案。她恐怕从来没有想到,在抓到碧玲之后,她的心情竟是这样的矛盾和无奈,而没有丝毫的兴奋。
不知又过了多久,飞虹来报告:“前方就是仙女镇了。”
这句话打断了沁梅的沉思,她轻轻的说:“这么快就到了。”她走出舱外,天色还很黑,船正在靠岸。接下来,她们应换乘小船,经仙女河进入总坛。可是,沁梅却对飞虹及所有手下说:“你们就在这里等着。”
飞虹问:“舵主,你要一个人带着二公主去见教主吗?”
沁梅说:“不,二公主也留在这里。”
“啊?”飞虹更困惑了。
沁梅解释道:“我先去禀报教主,然后再回来押解二公主去总坛。”
虽然这样是有点繁琐,但也可以理解,飞虹便领命了。
沁梅整理了一下衣帽,正准备下船时,又回头看看这船上的部下们,抬头望望那天上的繁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锦囊,交到飞虹手中,说:“若到天明时,我还没回来,你便打开它。”
“这……”飞虹又一次困惑了,但她只需相信,沁梅自有安排。
沁梅只身一人穿过仙女河,来到鹰王殿前,见殿内仍有灯火,并传出赤瑾和馥菊的声音,但听不清说的什么。待殿前侍卫入殿禀报后,沁梅才获准进入殿内。
鹰王殿里还是那样昏暗和空荡,几盏油灯,几根立柱,几道纱帘。在殿中央的教主宝座上坐着的正是赤瑾,她已撤掉了当初瑶鸾设置在座前的黑纱,如此众教徒便都可一睹其芳容。与半年前相比,她的模样已大不相同。头戴鹰首冠,身披赭红袍,脸上画的是青黑眉和暗红唇,手上佩的是白玉镯和鹰爪指,双目半闭,端坐中台,俨然一副教主气势。至于馥菊,则立于宝座左侧,那曾经是鸣凤站立的位置,也就是鹰教大总管的位置。
等沁梅行完礼仪后,赤瑾便开口问话:“沁梅舵主,你深夜到此,所为何事?”她的声音比以前更加低沉。
沁梅答:“回教主,属下确有要事相报。前日,云鹰舵在澜沧江见一人形迹可疑,便将她拿下。属下一看,她竟就是被教主多次颁令追捕的二公主。”
“碧玲?”赤瑾立刻瞪大了双眼,看了看身边的馥菊,露出一脸惊色。
沁梅却依然平静的回答:“是,正是二公主碧玲。”
赤瑾忙问:“她现在何处?”
沁梅答:“正被关押在云鹰舵内。”
赤瑾问:“为何不押来总坛?”
沁梅答:“路途遥远,属下怕有闪失,遂先行请示。”
赤瑾马上说:“速速将她带来。无论死活,本教主都要见到她!”
“是。”沁梅领命后,又说道,“属下斗胆请问教主,欲如何处置二公主?”
这一次,赤瑾尚未开口,馥菊先回答了:“教主的格杀令上写得清楚,碧玲里通外敌,犯上作乱,论罪当诛。”
沁梅说:“属下以为,二公主若真是里通外敌,犯上作乱,理应借助白发冰魔之力以篡教主之位,然而,她非但没有这样做,反而铲除了白发冰魔,这其中恐怕是另有隐情。”
馥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