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场在樟树下停稳车，到伸缩门边朝里望了望，拿出电话咔咔几下。清江一见就嘿嘿笑了，故意问道：“邓老板，你怎么不进来？”文场挥了挥手，“不用了，我就过来看看你们厂还有没有在。”“怎么，钱还没给你吗？”“就上次给我打了一万五，还欠我三万六。”“嘿嘿，三万六不多啊，你还怕他跑了不成啊？”“这对你们厂里来说是不多，我们做的是小本生意，一年到头就是赚点辛苦钱，当然怕他跑路。萧师傅，先走了啊。”文昌说着往摩托车上一跨，把装在车尾大周转箱里的五金送去别的工厂。劲松悠闲地叼着烟过来，一进门就点上，乜斜着问：“萧司机，他认识你？”“认识。上次就是在他店门口那里堵了一个下午，到他店里喝过茶。”“他店子就在市场那里罢？”“还没有到市场，就在那个结了好多菠萝蜜的大树对面。罗劲松，现在不要你砂光了？”劲松偏着头吐了口烟，似笑非笑道的眨着眼说道：“有了柳斒通的自己人，砂光哪还用得着我呀。”“罗劲松，不对罢。冷连长是元月份邰勤介绍进来的，五月份嫌工资低辞工走的，怎么是柳斒通的人？”“我说是就是，萧司机你还有我清楚啊！”劲松说得斩钉截铁，清江轻轻一笑。“萧司机你笑什么，不是柳斒通的人柳斒通会舍得开自己车子去接回来？”“告诉你不是，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欧阳，罗劲松说冷连长是柳斒通的人，你说是不是？”刚进门就被清江枝蔓上了，欧阳想了想说道：“冷连长应该不是吧，不然他五月份怎么会连两百块也加不上？”“罗劲松，你现在信了吧。连三月份进来的杨丛业工资都要比冷连长高五百。”“车间的人你们还比我清楚？跟你们真是说不清！”劲松认了死理，把烟头往地下一扔，去找能说上话的了。
清江望着劲松消瘦的后背脏兮兮的裤子，很不屑的说道：“还跟我们说不清，我看只有他才说不清。”“萧师傅，罗劲松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跟他说话纯粹浪费口水。嗨！严经理，公司那边今天不是休息吗，你怎么过来了？”一乔推门进来，桌边站定，摘了眼镜边擦边回：“黎大河找我过来有点事。欧阳，徐家柏呢？”“好像去东纵招工了罢。”“招工？哈哈，企业号和密码告诉过他好几遍还是记不住，上次还来问我。”“招保安也要企业号和密码？”清江冷不丁冒出一句。“当然要，没有企业号和密码，人家人才市场和那些求职的就都把你当骗子。”清江笑道：“那严经理还算是厚道的，真碰到一个不愿搭理他的，被人当骗子就麻烦了。”“怎么说也跟徐家柏相处这么久了，有些事没必要，你们说是不是。”欧阳点了点头，感概道：“嗯。不管徐家柏领不领情，反正严经理的这份心意我是领了。”“欧阳，听杨会计说上次你们在路上也差点出事？”“嗯，就在那个陡坡上，贴着人家货柜车车头过来的，方向再打迟一点，就撞上了。”“怪不得杨会计说老命被吓掉半条，以后再不坐徐家柏开的车了，还说欧阳你跟没事人一样。”“我也被吓得不轻，以后能不坐徐家柏开的车最好就不坐。”伶俐过来只听了最后一段，以为几个聊的是满街跑的黑车，“欧阳，什么车不能坐？我们这又有人被宰了？”“欧阳说的是最好不坐徐家柏开的车。老曾，老江那个车修好没有？”“昨晚我过去看了下，大灯和轮胎已经换好了，挂花的也已经在打磨准备喷漆了。就剩那个下巴还没装，老板说厂家这两天会发过来。”“嗯，等搞好了跟我说一声，到时把钱一起打给你。”“严经理，机加夏梅春的眼睛还要做一次手术才能好，现在他天天来找我说这个事，你看是不是给他安排一下？”“我知道，已经给他申请费用了，等卜总一批下来你就让他去做吧。老曾，欧阳，萧司机，那我先上去处理点事。”
早早过来，跟成才一打听，“过来了，在会议室。”丛业撒腿跑上楼。大河出来拦住，“老杨，严经理正在谈事，你有什么事等下再说。”丛业急了眼，“妈拉个屁！我两个的事也是严经理经手的，为什么要等下？”喷着白沫大喊大叫要往里闯。“你们两位稍等我一下。”一乔推门出来走廊上，用平和的语气开劝道：“老杨，你的事黎总和徐家柏都跟我说了，那晚上我自己也有看到。迟到小事就算了，上一次你两个已经连续旷了两天工，这一次又旷工。我问了柳总，你两个再回车间是不可能了。现在你两个要么就遵守厂规厂纪，好好看门，要么自己写个辞工书交上来把工资结了吧。”跟成才一起做事的希望破灭了，丛业恼羞成怒，嘴巴更是没遮没拦了，心里想什么就就往外撂什么：“你妈拉个屁！你们这个破厂黑厂，要人做时就好话说尽，不要人做时就尽来找你妈拉个屁事！”一乔皱着眉瞪看了丛业小一会，“老杨，你几十岁的人了，连哪些话说得哪些话说不得也拎不清？不是看你年纪能跟我爸他们一般大，就凭你骂的这些话我都会抽你两个嘴巴。你酒气熏天的八点多了才过来上班，哪个找过你的事了？我找过你没有？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冷冷说完，阴着脸转身就进了会议室。丛业挨了劈头盖脸的一顿，嘴巴哆嗦得厉害，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反反复复只挂着“你妈拉个屁”下得楼来。拿过碗筷，先是盛了满满的一碗米饭，见菜还没有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