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平静无绪。
”没事了。”说着,他收起繁冗礼节,耷拉下肩膀,无精打采地抬起头,迷茫望着宫顶繁纹,喃喃自语:”她故意留了条命给我,可是我真的是有让她死的心……”
他抬着头望了许久,萧滢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无声过后,她”噗”地一声哭了出来,金丝绣上的面具也应声碎裂。
“这有什么好聊的,当务之急是重振家业,再怎么样,萧家都是我们的家啊。”
她哭得伤心,一面说一面抹泪,偶尔还发出几声无可奈何的笑。
“这都算些什么事啊,这都算些什么事啊……”
她反覆喃喃,似乎没搞明白怎么会落到这种局面,她掩面痛哭,萧清却不知安慰。过了片刻,萧滢收住泪,随后拿起手边珍珠膏,挖了一小勺敷上眼角细纹,白白的两道圈在眼边,掩住先前悲色。
“二哥,你还是留在朝中为妙,你若走了我真不知该怎么办,麟儿还小。”
萧清浅浅一笑,只道:“你不用我教了。”
话落,他起身离去,走得洒脱,甚至有些不留情面。
宫女进门奉来刚摘的桃花,萧滢立即坐正,摆出先前端庄貌,冷中带威。几株红桃亮了玉清宫,又是一年春好,只可惜如今只剩她一个人了。午夜梦回,她到了萧府见到爹娘哥哥,他们正坐在东园小亭中赏花饮酒,齐乐融融。她忍不住叫道:”爹、娘!哥!”他们回头笑逐颜开,向她招了招手,萧滢喜极而泣,飞奔过去扑在娘亲怀中,千言万语化作泪两行。
美梦易碎,梦得越深醒来就越痛,萧滢自以为习惯,但刹那间奔涌而来的悲仍叫她痛不欲生,她很想回去,她可以无忧无虑地任性撒娇,闯再大的祸有哥哥们顶着,她只要做爹爹手心里的宝,霸道地当萧家大小姐,无聊了有人陪,不高兴了有人哄,每时每刻都过得比如今快活。
记得那年春好,爹爹让人做了各色鲤鱼灯挂满了潇湘院,一入夜红光摇曳,如梦似幻,她指着廊下问道:”卿卿,你看那条鱼好看?”
“大的那条。”
她煞有介事地摇头。”大的有胡子,是公的;旁边那个没胡子是母的,当然是母的好看。”
卿卿咯咯笑得直不起腰,她也被这稀里糊涂的话逗乐了,回想此来犹如昨日,连笑声都无比清脆。萧滢不得不承认,想到萧家总会不经意地想到她,她有那么丁点儿怀念,怀念着那个一直陪她喜怒哀乐的人。风起花落,几片红瓣飘零,悄悄落在袖边,萧滢拈起一片花瓣,看着看着潸然泪下。
“皇太妃娘娘,吐番来使求见。”
有声传来,不合时宜地乱了她的思绪,萧滢敛起悲色,偷偷抹去泪珠正声命道:”更衣,哀家要盛装而扮。”
第157章 番外:春(下)
车辘咯吱,摇摇晃晃终于到了萧府, 萧清掀起锦帘抬眸望去, 门口威武石狮竟然起了斑驳, 连高挂的扁额都似蒙了层灰。他下车拖着步, 抬手打开沉重大门。门庭空旷,萧清从来没发觉, 这从头到尾要走这么长的路,如今的萧府像座古墓, 一路过去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
“爹、娘、大哥。我回来了。”
入了祠堂, 萧清敬上三炷香, 随后又细细擦了祭台,一点一缝都不落下。耳边絮语萦绕, 偶尔夹杂几声笑, 他抬头, 只看到冷冰冰的牌位。
“哎呀,二少爷, 您回来了啊,老奴该死, 老奴该死!”
急促脚步声由远至近,萧清回头看到白发苍苍的老仆蹒珊而来,一时间感慨万千。
“云伯, 不必多礼。”他跨前一步伸手扶上。老仆皱起苍老的脸似哭似笑。“您终于回来了,老奴一直守在这儿,知道会有人来的。”
“辛苦云伯, 麻烦您打理下我以前住的院子,我今晚就住在这儿。”
“好,好!”老仆点头,兴高采烈。
其实萧清并不想回来,偌大的萧府到处是他承受不了的过往,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就如一缕幽魂漫无目的地飘荡,无论到哪总会有人提醒,荒芜苍白中有过辉煌。
“再怎么样,萧家都是我们的家啊。”
的确,他为它而生、为它而活、为它做了许多不想做的事,就算它做尽伤天害理之事,它仍是难以割舍的一块。
花间错影,笑语盈盈。萧清留步于东园,透过漫天花雨望向立在池边的水亭。他们都在那儿,爹、娘、哥哥、妹妹……他们都在。他情不自禁走上前又蓦然停步,他看到了自己,看到了那个青葱少年,无忧无虑笑得欢畅。
“清儿,别喝那么多酒,醉了可没人扶你。”萧夫人故作愠意,萧滢使坏又替他斟满一杯,新酿的桂花酒香甜可口,他不顾得劝仰头又灌下一杯。
“真是泼皮猴,只是你爹管得住。”
话落,萧滢和萧涵都笑了起来,他也在旁边笑个不停,顺势倒在了哥哥身上。
此情此景无比熟悉,看着那个他,萧清也忍不住笑,他不想上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