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知道你能打。但张大飞现在已经不是你们兴义公司的人了,也不是你的兄弟了,你无需护犊子。我们无冤无仇,也不想跟你们兴义公司结怨,只要你交出张大飞,我身后的这些兄弟不会动你一根汗毛。不然,双拳难敌四手,我们一拥而上,刀子可不长眼睛。”秦大明见小混混们被吴应熊的霸气震住了,把啤酒瓶“砰”的摔在地下,夺了旁边一小混混的刀子,走上前说。
“张大飞永远是我的朋友。你们要杀他,先问问我手中这把长刀答应不答应!”吴应熊亮出明晃晃的长刀。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大家一起上,砍死他!”秦大明喊了一声“杀”,冲上去一刀就被劈倒——幸好吴应熊讨厌杀戮,翻转了长刀,用刀背劈的秦大明,不然他就被劈成两半了。他忍着肩头的剧痛爬起来回头一看,才发现后面的兄弟没有一起上,骂了一声“龟儿子,你们不讲义气……”话还没说完,吴应熊看他又爬了起来,看准他的鼻子,缩回左拳,一直拳击中他的鼻梁,速度20米每秒;力气,790公斤。只听咔嚓一声骨头破裂,秦大明的鼻子塌了,鼻血像拧开水龙头的自来水哗啦哗啦流出。他身体僵直,后仰倒地,撞翻了一个垃圾桶,里面的血棉、玻璃渣子等淹没了他的头部,他没能再爬起来。
群氓无首,往后退了十几步,有十几个真不怕死的,提刀冲了过来,吴应熊一看,人太多,没办法,拼了!他冲向对面的人群,即便用刀背砍人,也如切瓜砍菜,转眼间,现场一片鬼哭狼嚎,前面的人惊恐地朝后面逃窜。吴应熊刀拳并用,左右冲杀了一番,凡是过界奔向张大飞的,都被他赶回一刀劈倒。几十回合下来,他的脚下已经倒了一片头破血流的小混混,没有人能在这三米宽的走廊向前一步。于是纷纷拔腿后撤,吴应熊大吼一声,提着长刀势如破竹地从医院六楼一直杀到一楼,然后“宜将剩勇追穷寇”,追杀和胜公司和洪兴公司的流氓到医院大门口,只觉得眼前的空气全都是红的,一路上,哀号遍野。
吴应熊尿急,便没追出医院,他去了一趟一楼的卫生间,把带血的刀子扔进垃圾桶,用冰冷的水冲洗了一下手和脸。那张脸上的戾气连自己都害怕。回到六楼,一位年纪大一点的护士长走过来告诉吴应熊,你可以扶你的朋友回病床休息了,我们已经报警了。吴应熊一听,现在自己已经是社会的吴应熊了,不能再进警察局,便扶起张大飞从医院的后门溜了,也没人敢拦他们。
大雨早已经停了,风还是很大,冷风如刀割面。地面上的落叶沙沙翻滚,吴应熊扶着张大飞,像两只丧家之犬,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世界这么大,就他们两人相互搀扶,吴应熊心里对社会的残酷认识更深了,他原想混社会很酷,只要能打,想欺负谁就欺负谁,和兄弟一起大块吃肉,喝酒泡妞,没想到变成吴应熊以来,一入江湖,就像走进黑暗的原始森林,遇到的都是洪水猛兽,生活一直在血雨腥风的笼罩之中,连被砍了找一间医院都难。他渐渐明白,这个世界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子,围绕着他的屁股转,相反,会不停地踢他的屁股。但是,生活已经无路可退,只有向前杀出一条血路,才能见到光明!而且要更加小心和成熟,适应这险象丛生的“黑色森林”。
张大飞彻底清醒之后,张开没有血色的惨白嘴唇,对吴应熊说,“东哥,现在洪兴、和胜、同盟的人都要追杀我,你救得了我一次,两次,但不可能此次能保护我,我不想拖累你。我在香港有一个表叔,我得去他那躲一阵子。你送我去火车站吧,坐火车先去深圳,然后再想办法出关。”
吴应熊点点头,这也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他开车把张大飞送到了江城西站,买了去深圳的火车票。吴应熊拿出方文东钱包里的银行卡和身份证,试了一下密码,果然是方文东的生日,里面有十万块钱,他取了五万给张大飞。张大飞说,东哥,你这钱我不能要,都是你拿命换来的。吴应熊说,你跑路需要钱,先拿着吧,当是我先借给你的。
天快亮了,吴应熊陪着张大飞在江城西站附近的一家河南面馆点了两碗粗面,面馆里零星坐着几个客人,女服务员在柜台低头玩手机,面馆里很安静,播放着台湾歌手任贤齐一首老得掉渣的歌《兄弟》:
轻轻的风
像旧梦的声音
不是我不够坚强
是现实太多僵硬
逆流的鱼
是天生的命运
不是我不肯低头
是眼泪让人刺痛
有今生今生做兄弟
没来世来世再想你
漂流的河
每一夜每一夜下着雨
张大飞的面条吃到一半,筷子还在嘴里,嚎啕大哭,“东哥,你是个好人,我一定会再回来找你的。”
吴应熊买了站台票,送张大飞上了火车,车子哐当哐当开动的时候,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仿佛从亡命天涯的张大飞身上看到了自己接下来无常的命运,不知不觉也掉下了男儿泪,不知道这是他自己的,还是吴应熊的,他朝窗边向外张望的张大飞挥挥手,大声喊,“兄弟,一路保重!”
送完张大飞,已经差不多早晨八点了,吴应熊开着车一路狂奔,向“天上人间”的方向开去。路边到处都是豪华的购物广场、灰土飞扬的工地和轰隆隆的挖掘机,他一边开车,脑子里起了狂飙,江城这座国际化的大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