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三块份地?”
听到霍特一天干完两天的活儿,威廉不仅没有露出丝毫羡慕,反而双眼睁大,瞪住霍特,满脸掩不住的担忧和惊骇。
仿佛没有看见老威廉的脸色,霍特已经转向了理查德:“对了……理查德,其实啊,活儿干得这么顺也不好……我现在就很头疼,今天是痛快了,可到了明天,家里头的母牛就得光吃草料不干活,这也太不像话了……”
老霍特憨憨一笑,点点头,没有说话。
“哈,有办法了……”仿佛才记起身边还有其他人一般,霍特重新望向威廉,“听说昨天有人倒霉伤了母牛,结果一天只能翻出半片份地……真可怜……”
啧啧两声,摇了摇头,霍特才继续说话:“……要不这样……明天赶早一点,你来我和理查德家,把牛牵出去逛逛?”
“啊?”老威廉张大了嘴巴。
“看来有想法了?就这么说定了?”霍特哈哈笑了两声,转身走开:“……记得给足草料,瘦了半点,割肉来赔!……”
“霍特……我……我……”老威廉的声音开始断续。
一直没说话的理查德拍了拍老威廉的肩膀:“……明天多用我家的牛,霍特家的牛今天用得太急,记得缓点。”
“理查德……我……我……”老威廉的的声音开始发颤。
“唉……”又一次用力拍了拍老威廉的肩膀,理查德也转身离开。
这个时候,威廉才注意到,这么大的雨,霍特和理查德却混身上下沾满了泥浆,而且,和平日相比,老霍特的腰弯得更低,理查德也咳嗽得更加厉害,两人都走得很是缓慢,双脚几乎直接在地面拖动。
一天干完两天的活儿,人已经累成这样,活儿更重的耕牛会是什么模样?
而这样的耕牛,家庭最重要的牲畜,原本应该极其爱惜的宝物,明天却还要借给自己……
忽然之间,老威廉的双眼一片模糊。
终于走近自己家的木屋时,雨势已经逐渐变小。
忽然收获霍特和理查德这份完全意想不到的帮助,老威廉脚步轻快了许多,一边走,一边不时微笑,脑子里来回盘旋明天活儿的安排。
踏进木屋,老威廉的脚步瞬间僵住,脸上的微笑不翼而飞,“明天”,“活儿”,“安排”更是无影无踪。
足足过了好一会,脑子一片空白的老威廉才猛地冲进木屋。
同一时间,木屋传出了老威廉简直是撕心裂肺的大喝:“住手!”
木门之外,其他三人瞬间迈开双腿。
飞快地冲进木屋,三人立刻看见了一副触目惊心的情形。
木屋右边,泥地里燃起了熊熊火焰,上面架起锅,烧开了一大团浑浊的沸水,沸水不时冒出气泡,将表面满满的一层树叶,草根,泥块……等等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冲得来回晃荡。
木屋右边,小洛斯左手托起一只木碗,里面盛满了浑浊的液体,右手抓住一小团揉碎蘸湿的草茎,正往母牛身上涂抹。
而所有人目光聚集的母牛,身上已经涂满了五颜六色的液体,伤口附近更是沾上了一团一团的草籽碎叶,母牛附近的泥地满是湿印,空气中充满了刺鼻的气味。
“洛斯!你疯了吗?”木屋里响起了老威廉咆哮的声音。
“我……”
小洛斯的声音完全被老威廉的怒吼盖住:“你到底想怎么样!”
“干活的时候你说下雨,让你去树下,呆完树下你说要去教堂,让你去教堂,去完教堂再也没来,让你呆家里,让你呆家里还不行吗?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
“你打算让我和你哥哥永远用肩膀拖犁车吗?”
“我……”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我……我知道……我在给母牛治伤……”
“给母牛治伤!谁告诉你可以给母牛治伤!”
“我……我……是……是牧师告诉我的……”
“牧师给母牛治伤!牧师!……牧师?……你说牧师?”
威廉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来,这个时候,第一时间冲到母牛旁边,细细查看的伊德拉,忽然用力拉住了老威廉的衣袍,声音掩不住的喜悦和惊讶:“父亲!父亲!你快来看!母牛完全不流血了!”
“啊!”
顾不得门边的座椅和木铲,老威廉猛地窜了过去,一连撞翻好几样物事,飞快地凑到了母牛旁边。
“啊……真的不流血了……而且……你看这里,这里!肿块消了!这里也好了!”
不需要更多说明了,一家人立刻飞快地凑近母牛,木屋里瞬间响起了一大片家具倒地,撞到圆木,打翻木碗的响动,紧接着又立刻响起了一阵阵惊讶,欢喜,激动,兴奋,喜悦的嘈杂话语。
过了好长一会,重新抚摩一遍母牛消肿的部位,碰了碰已经止血的伤口,依然不敢置信的老威廉才终于缓慢地转过头,望向旁边仍然捧着木碗,握住碎草的小洛斯,声音发颤:“……洛斯……你……你……母牛太重要了……你……我……”
“父亲,我知道。”小洛斯微微一笑,仿佛刚才的咆哮和怒吼全部都是幻觉。
不知为何,看见小洛斯的反应,老威廉的嘴唇抖得更厉害了一些。
幸好,这个时候,伊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