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的这种感觉,比从前那种单纯的害怕,更令她忐忑。
“大表哥,你要小心太子……他应当很是恨你……”
她终于忍不住,还是说了出来。
裴右安仿佛有些诧异于她说出了这样的话,审视般地看着她,起先没有回答。
在他目光注视之中,嘉芙渐渐变得不安,咬了咬唇:“许是我胡思乱想的……要是说错了,你别生气……我并非有意挑拨你和太子……”
裴右安展眉一笑,收紧搂着她的那只臂膀,低声道:“我为何气你?方才只是有些惊讶你说出了这样的话……”
他顿了一下。
“太子从前起,确实便存了与我相较之念,我本也无意交恶于他,但身处朝堂,诸多事情,往往身不由己,即便不是为你,他也与我有了芥蒂。但你放心,皇上还在,他便不至于公然发难。至于日后,纵然世事难料,福祸不定,我既娶了你,也定倾尽全力,护你周全。”
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一种安慰人心的力量。嘉芙心中阴霾,渐渐消减了些,低低唤了他一声大表哥,抬起双臂,围揽住他的腰身,埋脸在他颈侧。
裴右安手掌轻拍她的后心,似在安慰受了惊吓的小女孩儿,默默这般抱了她片刻,另手托起她的尖尖下巴,将她脸儿抬向自己,视线落到她的唇瓣之上,望了片刻,微微出神,仿似想起了什么,慢慢低头,脸朝她压了下来。
嘉芙知他应是要亲吻自己了。
虽然和他已经做过几次比亲吻更加亲密的男女之事,但还是禁不住心如鹿撞,晕腮潮红,轻轻颤抖着眼睫,闭上了眼睛,在面庞感觉到了他靠近的潮暖呼吸之时,禁不住撅起两瓣红唇,一下就碰到了他的唇。
他微微一顿,停了下来。这人实在太坏了,竟跟着发出短暂一声嗤笑,笑声清晰入耳。
这还不算,嘉芙人在他怀里,甚至还清楚地感觉到了他肩膀胸膛在微微颤动。显然,他还在极力憋着,暗笑于她。
嘉芙登时羞红了脸,连耳根子都烫了,也不要他亲了,睁开眼睛,一把推开他,站了起来,恼道:“我困了。我先回房去睡,你自己方便吧。”扭身便走,才抬起一脚,身后伸来一只手,握住了她的小臂,轻轻一拉,她身不由己,便又回到了他的怀里。
嘉芙一张小脸还红红的。裴右安的唇附到她的耳畔,低声哄道:“方才我真没笑你……”
他才说了半句话,就停住了,胸膛跟着又微微起了震颤。
“大表哥!”
嘉芙这下真的恼了,用力挣扎,再不肯坐他腿上了,裴右安双臂紧紧环着她细细腰肢,正哄着,书房外传来脚步声,一个婆子过来,隔着门道:“大爷,白鹤观的含真女冠派了个人来,急着请大爷过去,说她弟弟又发了急病。”
嘉芙停止了挣扎,转头看向裴右安。
裴右安微微一怔,面上笑意消失,立刻松开了嘉芙,道:“我去看看吧。你先睡。”
嘉芙想起白天看了一眼的那孩子,弱的像只病猫,怎敢阻拦,点了点头,随裴右安回了房,服侍他穿好衣裳,送他匆匆出了院子离去。
……
裴右安带了个随从,骑马出南城门,赶到白鹤观,虚尘一个名叫清心的大弟子等在门口,见裴右安来了,来迎,裴右安带了药箱进去,问情况。
清心道:“白天还好好的,方才又发病了,昏迷不醒,口吐白沫,吓人的紧……”
裴右安匆匆到了太素馆,那里门开着,一个小道姑正焦急地翘首张望,看见裴右安来了,忙接了进去。
裴右安入了那孩子的卧房。里面灯火通明,虚尘也在,迟含真听到动静,转身快步迎了出来,双眼红肿,没等她开口,裴右安便快步到了床边,掀开被子,见那孩子脸色惨白,双目紧闭,四肢抽搐,嘴角白沫,迅速翻看他的眼皮,又搭了把脉,从药箱里取出针包,叫人固定住手脚,往身体和脑顶穴位扎了几针,渐渐地,那孩子呼吸变得平稳了些,停止抽搐,眼皮子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
“阿弟!”
迟含真喜极而泣,扑过去,紧紧握住了那孩子的手。
裴右安写了张方子,自己拣好药材,叫小道姑速拿去熬,自己回来,继续施以针灸,两刻钟后,药端了进来,他扶那孩子坐起来,喝下了药。片刻后,那孩子慢慢闭上眼睛,终于再次睡了过去。
虚尘方松了口气,送裴右安到了外间。
裴右安收拾着药箱,迟含真叮嘱小道姑看好弟弟,自己跟了出来,望着裴右安,双眸泛红,道:“实在是惭愧,因我阿弟,又搅扰了大人的清静。这两日阿弟病情本有些稳了,白天裴老夫人还来看过他的,傍晚他起来,我照大人先前的吩咐,还扶着他在院了慢慢走了两圈,不想方才竟又发病。我本想叫人去请胡太医的,又怕太医今夜在宫中值房,人不在家,若跑了个空,怕耽误急病……”
裴右安摆了摆手,阻止了她,道:“无妨。令弟病症来的凶急,确实不可耽误。我会再留片刻,确定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