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这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粉衣的终究没忍住,最后看向沈夫人道:“太太,有个事儿我不知该说不该说。”
大约人都烦腻吞吞吐吐的样子,沈夫人看向她,干脆地接话,“既开了口就说,难道还要吊着我不成?”
那粉衣丫头听如此,便就说了,“二爷外面应该有女人,今晚上我真真切切看到的,他身上有紫痕儿。过来人都知道的,那不是平白出来的。不是挠的,也不是刀枪棍棒伤的,就在脖子往下一点点的地方,二爷那里本来就有胎记吗?”
沈夫人听这话陷入了沉思,慢慢摇头,“没有。”
粉衣丫头这就不再往下说了,她认定,沈翼外面肯定有女人。旁边那个却多想些,看了看粉衣丫头,又看看沈夫人,忽说:“二爷不是不近女色么?会不会……那是男人嘬的?”
沈夫人粉衣丫头:“……”
☆、51.通房
沈夫人看着面前站着的俩丫头,再度陷入了沉思。她撑着椅把儿从玫瑰椅上起来,另手搭了一把那粉衣丫头的手,借力站起来便扫开了去。余下再无什么要说的话,自个儿跨过门槛出屋去了,连送都不要那两个丫头送。这一面走着,一面心里也直犯嘀咕,便抬手按太阳穴。
原这两个丫头才刚买来不久,是沈夫人得知沈翼要回来时赶着时间临时挑拣了来的。到了沈家后,还给改了两个喜庆的名字,一个叫双喜,一个叫如意。今儿那穿粉衣服的,名叫如意,比那双喜稍机灵些,眼色也更活一些。原两个也都是受过调-教的,买了来不需费什么事儿再教规矩,省心省事儿。
沈夫人私想着,不管是娶妻还是纳妾,但凡先成一个,生下孩子来,都是好的。哪知道,却都没成,这两个丫头,沈翼碰也没碰。照他爹的德行来看,大不像亲生的。但她又想到老大沈煦,也不是个爱流连花柳间的人,除娶了王氏一个,生了俩孩子,也就没其他的了。
沈夫人气得不行,回到自己院儿里,瞧着沈老爷又不在,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因招呼丫鬟,让找老爷去,甭管在谁的屋里,都给请过来。若不过来的,今晚谁也别想安生。武将家里娶的媳妇,也不是吃素的。
却说这会儿沈老爷正在四姨娘那快活,听着这话,草草了了事儿,就往正房来,那腰带还是路上走着系的。到了正房,瞧着屋里漆黑,只沈夫人背对门站着。忽又转过身来,手里擒着一只蜡烛,独照白了她的脸,那叫一个惨白恐怖。
沈老爷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夫人你作甚?”
“点、灯。”沈夫人声口轻轻地吐出这两个字,像唱戏的。说完起了步子去烛台边,横捏着蜡烛烧下蜡油来,把蜡烛粘在烛台上。弄罢了回过身儿来,沈老爷已经在床边坐下了,又问她:“催命似地找我,什么事儿?”
沈夫人去他旁边坐下,“你就一点儿不担心你的儿子?”
“多大的人了,有什么可担心的?”沈老爷是吃了酒又办了事,这会儿极累。说着这话,便抬了腿脚上塌,往床上睡着去了。
沈夫人便在床沿儿上坐着看他,“这会儿不比以前,他有官职,普通家世的姑娘们咱配得上。也没人再去计较当年的事情,想嫁给我家翼儿的,那不在少数。你瞧瞧他,一点儿不上心,推三阻四,就是不想娶媳妇儿。这个且不说,就说我劳心劳力给他找了两个丫头,模样儿生得那般水灵,他竟瞧都不瞧一眼,什么毛病?”
沈老爷听着这话动了一下头,睁开眼睛来看着沈夫人,忽说:“他不要,你给我。”
沈夫人听这话生气,照着他的肚子就拍了下去,“你若再气我,咱谁都别想好过。你瞧着吧,明儿我就撵了那几房小妾去。什么玩意儿,你多大的家世,养三个?不是死了一个,那就是四个!”
沈老爷这就不敢再胡说了,直起身子甩甩头醒酒,说:“就是再水灵,那翼儿不喜欢,自然不多瞧,有什么毛病?他不想娶妻,是怕耽误自己的前程,也没毛病。你说娶这玩意儿,忒麻烦……”
说着这话瞧着沈夫人脸色变黑,忙又改话儿道:“要是娶着夫人这样漂亮能干的,那就好!”
“你给我认真点!”沈夫人沉声起来,“不然,我现在就去撵了那几个。带着她们的闺女,滚出我沈家的门。你要养,再置处宅子出去单独养,好不好?”
沈老爷这会儿就真认真了,来拽沈夫人的胳膊,“我吃了些酒,说话不过脑子,你担待,担待啊。我就是觉得,孩子都那么大了,不是八岁十岁的,咱也管不了。他官现在比我都大了,那主意也比我们大,你说是不是?”
沈夫人咽口气,“到死,那也是我的儿子,我怎么管不了?八岁十岁的我也不管,可他这会儿都二十二了。二十二还没娶亲的,甭管贵族世家,还是平民百姓,整个京城,你瞧见还有谁?他本来在这事上就木,给他配的丫鬟全派不上用场。堪堪捱到十八,好了,开窍了,遇上姜家那个。我现在就担心,是不是那事儿在他心里还没过去,所以不想考虑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