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红的日头憋红了脸,将一股股热气吹向地面。沿着道路一眼望去,只有偶尔伴着热风被吹起的烟尘,道路两边一片光秃秃的景象,树都已经因为没了树皮早已枯死,更别提青草和花朵了。
无边的沙土路面上可以看到的活物只有一匹半死不活的老瘦马,马上骑着一个同样半死不活的老头子,马上的人也毫无精神,穿着破旧的短衣衫,脑袋随着马屁股的颠簸而颠簸,好像随时会坠落马下。跟在老马和老头子后面还有一个一不遮体大个子,牵着一只无精打采的小毛驴,毛驴后面驮着一辆破破烂烂的车,车上放着几只大箱子,大个子的个头给人的感觉要比他牵着的毛驴还要大,很难判断究竟是毛驴自己在走还是大个子硬拖着毛驴再走。
“呃.....啊。”老头子看样子还没死,因为这几声就是从他的嘴巴里面传出来的。
“呀”声音显得既惊讶又突然“老不死的,还没被晒死啊。”牵驴子的大个子瓮声瓮气的叫到。
“小兔崽子,你爹我怎么可以走到你的前面呢。当年要不是我一脚绊到你身上,你他妈早叫人给吃了,不知好歹的东西。小畜生,白眼狼,我怎么没一脚踩死你”
“哎呀呀,这儿子怎么越到老越不知道好赖呢,还他妈冒充老子的爹。”牵驴人虽然满嘴脏话,不过并没有什么愠色,两个人都已经习惯了互相如此打趣。“你敢不敢下来,看我不把你最后几颗牙打回你肚子里面。”
听到大个子说到肚子,骑在马上的老头子不自觉的摸了一下自己响个不停的瘪肚子,干巴巴的舌头舔了一下自己同样干涸的嘴唇。仰起头看了看悬挂在天空上的红盘子。
“唉,想当年老子跟先帝混的时候,那真是,天天泡在陈年佳酿里面,嘴边啥时候都是满满的油,身边更是美女不断。有首诗怎么讲的来着,叫酒阑美人归去,香拥碧油车。”
“呕,”大个子做干呕状,“老头子啊,你这牛逼我真是听到想吐了,打我记事儿起你就老念叨个没完什么先帝啊什么夺门啊,什么这宗那宗的,我是真不爱听了,能不能换个故事逗我玩,人家先帝跟你这么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关系啊,以为我好骗是不是,虽然我倒现在也叫不出一个我朝皇上的名字,但再不济的皇上也不能认识你啊。”
“咳。。。咳”老头子捂着嘴巴咳嗽了几声,“小王八蛋,你懂个屁,当时要不是于言跟李或这俩狗崽子对着作,我怎么会沦落于此啊。”
“这个你可骗不了我,别人不知道,于太保谁不知道啊,说书的可是说太保五朝君主三朝赏,军士黎民仰青天。?虽然不知啥意思吧,但说书的可是说太保的历史地位可是跟岳武穆撕扒一下的大英雄,都说要不是太保京城早就让鞑子给占了,大好江山也给人家糟蹋了,也不知道你个糟老头子多大能耐,居然说什么太保是狗崽子。”
“呵呵”一声不屑的冷笑,“说书的懂得个屁,都是道听途说,我他妈当时就在宫里面当差,太保是什么东西我再清楚不过了,他是怎么对先帝的我可都是看在眼里的,是他确拱卫京城有功,但也不能仗着自己的功劳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吧,而且依着先帝的意思就应该把北狩归来的阉狗的儿子----先先帝给弄死,太保自己非得满口仁义道德仗着自己的功劳拦着先帝,最后闹个自己也身首异处,只可惜了先帝了。中兴之主,惨遭幽禁,我好气好恨啊。”老头子一边叹息一边情绪激动的拍打着马鞍,胯下的瘦马也受不了这老头子了,要不是因为饿的没力气,早就尥蹶子把老头子掀下去了。
说着老头子死水一潭的眼中竟然还泛起了泪光,老头子用手背那么一抹,大个子也没注意到。
“先帝怎么着了?”
“让北狩帝这狗贼幽禁了起来,没多久就一命呜呼了。”话语之中全无刚刚大骂太保时候的神采了。
“哟,人家先帝都让人绑票了,你不去殉主也不去救主,真是个怂货。”
“你妈的,你以为我不想去么,还不是因为得了先帝交给的更重要的任务,不得不放弃先帝,保住自己的小命儿嘛。你就是屁都不明白的东西,夺门之变的当晚先帝将这重任交付于我,现在我也老了累了干不动了,事情也该有个最后的了结了。”
“啥事儿啊?”大个子瞪着自己圆滚滚的大眼睛,充满了求知欲的问道。
“跟你说有什么用,反正你就记住了,假如有一天我遭遇不测,那毛驴拉的箱子里面,那箱子兵器可以扔,但是那箱子破烂必须给我保存好。这样也不罔我对你20来年的养育之恩与床笫之欢,听见没有,郑肯”
老头子很少这么郑重其事的说话,郑肯虽然经常跟老头子骂骂咧咧的,但是毕竟几十年了,还是对老头子像是父亲一样,“知道了”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但是这却是郑肯少有的正经的时候。老头子也没回头看郑肯那郑重其事的表情,这么多年了,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个黑黑的大个子了,从性格到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太阳永远都这样无情,不会因为生灵被炙烤的无法呼吸就降低温度,也不会因为黑暗滋生着邪恶,便永远长明。阳光仿佛一只狰狞的猛兽,吱呀咧嘴的炙烤着一切。
郑肯与老头子,一后一前的走在路上,郑肯不知道去哪,也懒得问,只求早点走到附近的县城,讨口粗茶,吃碗淡饭,打小郑肯便饥一顿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