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已经很久没这样直面众人了,即使那不是他的错,可他是血窟那时的最杰出者啊。生命明显已被那为人厌恶的所在贴上了印记,做过的,没做的,他都要承受。失去亲人朋友的村民们都想有个发泄对象,那么,就是他吧。是的,婉儿失踪了,那几年的他也始终在没完没了的寻找着。他不止一次的进了血窟所在地——鸢尾谷,杀了几人又怎样,没找到云婉儿的他也是被人追着杀出来的。决裂,血窟对他仅是个错误的回忆,他对血窟也不过如是。现在的他已无需再躲避别人哪怕怨毒的目光,想透了,放下了,他也该走了。
“大家静静!”沙哑的嗓音在众人耳边炸响,像鱼吐的泡,直到他们耳边才轻声破碎。众人一反常态的看着他。“我知道大家对我的怨恨,这本是个世外桃源般的所在,也曾出过让每个人都耳目一新的女孩,它不该经受污染,特别是源于怨恨的污染。我不祈求大家的原谅,有些东西久了也就成了你与生俱来的印记,我刮了,别人却还记得。这是婉儿一直想守护的家,我没保护好她,只能自作主张的代她做些能做的。”人群又起了些压不住的喧嚷,江离再次将自己嗓音提升一分的道,“我知道大家的意思,谢谢大家这么些年的包容,让我不至于带着那三个孩子四处漂泊。他们大了,该有自己的生活了,放心,我会走的,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没做,很多许下的诺没兑”
“江离,你这又是何必呢?”老村长脸上露出了难以形容的哀戚之色。
“村长??????”
“叫我云叔!”村长打断他的道。
“是,云叔!”江离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很早前的他就想这么叫了。“婉儿还活着,我不能让她只一个人的就这样活着。云叔,放心吧,我会把她带回来的,一定。”
“我信,可他们??????”
“我知道,”江离打断村长的道,“他们已经学会了很多东西,该自己面对了。我不能给他们创造人生,做了该做的,也就由他们自己来定了。我相信那几个小家伙。”
日已中午,墨轩他们也在行走的几个时辰后得到了休息的允可。太阳正将它的热芒透过树荫,抬头,目光能触到夹在树缝间湖绿色的密罗星。
这已是打架后的第三天,紫铭也在江离的帮助下恢复了他的活泼本性。大早上的,当太阳还没露脸而暗蓝色的印池星未被遮隐时,江离就带着他们离开了家门。说好的,他们要去雾隐峰做客。
“离叔,雾隐峰上是不是有很多浑身冒光的飞来飞去的人啊?”紫铭止不住好奇的凑近江离,挂在他肩上的是他的小包裹。
“怎么,铭儿也想成为那样的人?”江离从腰间解下水袋来递给紫冉,他们对自己所不能认知的所有新鲜物都没太大的免疫力。
“真有这样的人吗,我怎么没见过?”墨轩仰着小脑袋的问。
“我也是在无意间看到的,他们就站在光圈里,咻的一下就不见了。”紫铭手脚并用的解释。“离叔,他们是不是很厉害啊?我感觉他们都好厉害,如果我也能在天上飞来飞去的话,就没人敢再欺负我们了。”在江离面前的他们才是真正的孩子,什么冷峻酷厉,见鬼去吧,他们本不该太早的成熟,他们却被迫着不得不过早成熟。
“铭儿是想保护弟弟妹妹,对吧?”江离问。
“嗯,如果我也能飞的话,就带着他们一起飞。”紫铭眼睛眨啊眨的,脸上的淤青已在江离的作用下消失无踪。
“那你们记住,不管以后的你们是谁会飞,都要带着另外的两个人一起,知道吗?”
“嗯,我们会一起飞的。”三人同时坚定的点头。“但是,我们也能成为那样的人吗?”
“为什么不可以?”江离将水袋重新挂在腰间,站起来说,“我就是带你们去成为那样的人的,不,是比他们还要厉害的人。跟上,我们可是要在两天内到达目的地的哦!”说完,他就大着步子的朝前迈去。墨轩三人先是一愣,随后也异常兴奋的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离叔,我们真能和他们一样?”
“你们会比他们强!”
“真的?”
“肯定!”
??????
位居摩云九峰之一,雾隐的高度自不必多说。环云顶而生的八峰虽不及云顶来得突兀,却也将其余诸峰遥遥甩在身后。雾隐之所谓为雾隐,在于它每年都会在一个不确定的时间里被大雾完全笼罩,它和同为暗峰的韬炽不同,韬炽的暗之一字源于它是八峰中最矮且树木覆盖率最广的,而雾隐就整体而言更像个神秘的守护者,这种暗自守护的角色更在十年前趋于巅峰。那一战的直接后果是让雾隐本就不多的人数骤减为寥寥数人,也使其在十年一度的云阁大比上一蹶不振,由摩云第四峰一转而成摩云第九峰,那曾让整个雾隐寄托了所有希望的女孩也成了雾隐峰上不敢直言的痛。据传,自云婉儿失踪后,雾隐的当家人——云中子也一言不发的下了山。最初两年还能听到些他捣毁血窟某个神秘点的消息,随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再无踪迹。云阁也有过对血窟讨伐的决议,最后却不知为何的停止了动作,仅以偶遇的方式对血窟进行些无伤大雅的打击。
林深处,崖畔边,几栋木屋略显孤单的立着,几个少年模样的人正在那或站或立的仰望天空。那里,夕阳的余辉正在以其娴熟的笔调描绘着各种形色不一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