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清晰。
条理分明得……近乎决绝。
……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像山谷间的雾气一样,模模糊糊地在他的大脑里弥漫开来,像放慢了步调的闪电,一点点映亮荒原上盘虬而扭曲的灌木。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却在慢慢地,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冰凉了下来。
但那片刻的感觉只持续了零点零一秒,很快,李文森微笑了起来,弯弯的眉眼里带着笑意,那样切实的温暖,使他疑心方才那一瞬周身冰凉的触感,不过是幻觉
“你什么?”
“你……”
乔伊不着痕迹地接下去: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没有啊。”
李文森端起他的蜂蜜酒走到他身边,仰头思索了一会儿:
“关于什么?”
乔伊把戒指移到手心里:
“关于我们的订婚。”
“订婚?”
李文森笑了:
“难道你要做财产公证?”
“……不必。”
“你要签婚前协议?”
“……不需要。”
“难道是婚前精神证明书?这个我建议不要。”
她耸了耸肩,开玩笑似地说:
“因为检查过后,我可能会被关起来。”
“……”
乔伊摩挲着戒指冰凉的边缘,觉得太阳穴有点疼:
“你的小脑袋能不能想一点正常的地方?”
“这个有点难。”
李文森沉吟了几秒,忽然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难道是艾.滋病检查?”
乔伊:“……”
指望李文森能自己发现戒指的问题,他真是太天真了。
他被她轻易答应他求婚的事冲昏了头脑,事情进行得那么顺利——他隐瞒曹云山是流言散播者的真相近七年,成功使在她孤立无援时接受和他交往,又在她没有线索时提供线索,让她不得不答应和他结婚,除了不小心被她听到一通电话——也不过让她发现他认识一两个警方的朋友,知道一些□□,并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表明他和警方相关,顶多算隐瞒,连欺骗都谈不上,等这里的事情结束,都可以解释清楚,连后遗症都不会有。
一切都在按着他的计划走,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
没有意外,没有纰漏,多么完美。
……
只是……
乔伊垂下眼帘,忽然极慢地,勾起唇角。
下一秒,他拉住她放在桌边的手,轻巧地往自己怀里一带——
李文森睁大眼,还没有反应过来,裙摆已经如蝴蝶一样飞扬起来。她宽大衣袖上中国工笔的花鸟掠过他潭水一般深静的眼眸。
……
只是,太顺利了,太顺利了。
以至于他忘记了,李文森从来就不是一个按牌理出牌的人,他要是真的从头到尾顺顺利利地求完婚,才是意外。
那不如……干脆一点。
……
李文森猝不及防地被乔伊拉到怀里,直接坐在他腿上,一抬眼,就对上了他灰绿色的美丽眼眸。
这……
她僵直地被他搂在怀里。
她能不能提醒一下乔伊,她此刻坐到的地方,好像有点深不可测?
刚经历一个晚上混乱的李文森感觉相当相当的不妙,忍不住挣扎了一下,想从乔伊身上爬起来。
——却瞬间被乔伊牢牢地按在怀里。
“艾滋病?这恐怕不容易。”
他漫不经心地说:
“免疫系统缺陷病我已经得了一种,病原体不仅非常霸道,还像癌细胞一样能无限繁殖,恐怕她腾不出地方给hiv病毒。”
李文森一直紧张地关注着自己坐到的地方,基本没注意听乔伊在讲什么,只是习惯性地回了一句:
“什么病?”
“你。”
“…….”
乔伊伸出左手,环住她削瘦的脊背。
然后他俯下身,慢慢吻住她的唇角。
一开始只是不紧不慢地轻吻,但很快,轻吻变成了深吻。
——真正的深吻。
嘴唇触碰嘴唇,舌头缠着舌头,灵魂贴着灵魂。
他动作中透出的占有欲那样明显,李文森被他扣着手指,背后是冰凉的木桌,连后退的余地都没有,只能像融锅里的糖一样,一点一点软化在他的眉眼他的亲吻他的拥抱里。
她几乎全军覆没,只差一秒就要沉迷。
……只差一秒。
……
咖啡壶里的水早已沸腾,伽俐雷在警报声响起之前,就机智地拔掉了插头。
素白的纸业铺了一地,李文森几乎被乔伊抱到桌上他一面把她更紧地搂进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