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会想你的。”
凌宗“嗯”了声,时安反问,“你会不会想念我?”
嘴角轻动,凌宗望着她澄澈的眼睛,清淡说,“不知道。”
他说,“今天晚上会有流星雨,我们一起看吧。”
时安伸出小指头,凌宗点了一下,拉钩。
流星雨,是流星体在平行轨道上运行时以极高速度投射进入地球大气层的流束。
90年预报的狮子座流星雨,应该是浩瀚而盛大的,但是因为天空阴鸷乌云遍布,抬头仰望,似乎一无所有。
夜色中,凌宗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打开车窗,单腿爬跪在车座上,一路抬头望天。
耳边是呼啸的风,狰狞的腔调,预告着将至的大雨和不久后的梅雨时节。
司机轻声细语说,“小宗啊,你坐下来,危险啊。”
凌宗恍若未闻,伸出手,粗暴的风在手里穿过,竟然是轻柔的。
司机无奈,不再作声。
司机在高速上疾行三个小时,继而转入新京霓虹鼎盛灯红酒绿高楼耸立的cbd。
路灯流离着这个城市璀璨的光影,随着饕餮的暴雨缱绻的稍纵即逝的幻影与温情,耳边加急烦躁的喇叭声此起彼伏,急促,烦躁。
这些变化,这些意象,在这座滨海城市发生,仅仅用了五年时间,发展与改*革,翻天覆地,王侯将相宁有种?
狂风夹杂的细碎小雨已然瓢泼,司机生怕凌宗有个伤风感冒,只能硬着头皮将车窗上拉,但是小家伙像是在玩游戏,他上拉,他下调,他上拉,他下调,一言不发却乐此不疲。
司机只好问,“小宗在看什么呀?”
看天。
雨刷往返不迭,只有细小的摩擦声,司机继续说,“流星雨是吧?就是有流星雨我们城区也看不到的,”这宛如白昼,生机勃勃的城市,他抻头眯眼看了眼,指着上方说,“更何况,今天雨势太大,都是乌云看见没有?”
都是乌云,凌宗早看见了,时安也看见了。
车辆最终停在了新京某高档小区的地下室,安保尚没有什么职业精神,门禁大咧咧敞开着,车辆长驱直入。
凌宗身上完全被雨打湿,他的睫毛又长又黑,雨滴沿着头发额头慢悠悠滑落下来,他只眯眼,就能躲闪。
司机抱着凌宗坐上电梯,按下18,电梯门关上。
观景电梯,楼层越高,所阅万家灯火欲开阔与精细,凌宗在透明玻璃上,隐隐灼灼望见了自己的影子,尤其是眼睛,像极了精明的凌魏国。
会看见妈妈,会看见爸爸,这么一想,辗转两地的不适应缓解好多。
电梯门打开,司机将凌宗放在地上,自己拖着两个大行李尾随其后。
18层只有两个住宅,周叶青的公寓在左侧尽头。
淡淡的离愁别绪被浓厚的久别重逢替代,凌宗的小步子自觉加快不少,脚步企及的地方沾上湿漉漉一片。
加快了两三步,脚步骤缓。
周叶青的公寓门前,有两个人垂头耷脸席地而坐,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画了精致的妆容,神情老迈,眼睛红肿,指尖夹了根烟,并未点燃。大概哭了很久,脱妆之后的下眼睑黑乎乎的。
另一个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有着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却不符年纪,幽深而平定,面相上则更像他身边的那个女人,细致却苛刻。
司机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凌宗回头,茫然的看了他一眼,他看出了大人们的不知所措。司机立刻将行李放下,转而拿出手机紧忙拨通凌魏国的号码,那边正忙,无人接听。
那个十岁的男孩子站起来,轻轻一个笑容试图扫除疲累。
他轻声细语,带着刻意的笑容,喊了声,“弟弟。”
小凌宗那么聪明,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凉凉的握紧了拳头。
小时安等啊等啊,雨势潇潇没有减弱的态势,隔壁周婆家的等还亮着,她听见周婆在说电话,一如既往的清淡语气,却多了些唉声叹气。
素巧难得在家,和时一民聊了不少工厂的趣事,乏味却津津乐道,过了会儿,她打趣说,“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个闲心,还等着流星雨。”
她喜欢女儿的特立独行,她希望女儿的心之所属是城市。
素巧打了个喷嚏,时一民没当回事,“你最近身体素质有点差,动不动伤风感冒的。”
素巧笑笑,“小累小累,工厂的气味难闻,身上经常痒痒不知道怎么搞。”
时一民撩起她不停瘙挠的后背瞧了一眼,红疹密密麻麻,有些触目惊心,可能是和小瓜子相近的天花,时一民没当回事儿,只是说,“明天给你整点药膏。”
素巧说好,她有些头晕,看了眼自己难得专心致志的女儿,好久。
没耐心的小时安徒然等了三天,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在等什么了,流星雨?还是某个小伙伴?
后来,她养成了坐在门槛上的习惯,她呆呆坐在那里,直到周婆也离开了这个小镇。
过去,和凌宗有关的回忆,到此,戛然而止。
人生的路还很长,还会遇见更多人,和许多事,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很喜欢一句话,此处直接co说什么呢,一个人要有多么好的运气才能过完这样的一生,遇到过最大的挫折就是失恋。?
当然,我祝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