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给三座墓扫干净灰,再一一摆上祭品,给姜家二老先烧了纸钱,最后才在姜骊墓前蹲下。
姜蜜一年至多回来一次,这次又发生了许多事,邵廷知道她有话要说,站在旁边隔了点距离,给她腾出空间。
姜蜜原是蹲着,后来半跪在地上,对墓碑上的照片低语。
昨晚和邵廷聊了很多,饭做到一半,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晚饭没吃几口,并躺卧在床上谈了很久很久的话。絮絮叨叨有一句没一句,从小时候到大,直聊得星落天际,鱼肚泛白。
终于把心底积压的东西都倾吐发泄出来,说完哭完累得不行,浑身没了力气,但同样的,压着自己的东西也仿佛一刹消失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没有提那个人,姜蜜不想在姜骊墓前讲那些东西。
她只说:“我过得很好。家里常穆也很好,学习成绩稳定,考试压力不大。小姨和姨夫都好,就是小姨有的时候不太注意,总出乱子,前些日子弄伤了脚,已经是第二次进医院了。”
“你多看顾看顾小姨,别让她那么粗心。”
第一次是被她气的,那时候觉得邵廷靠不住并非良配,没多久却又被他说动,现在把过去一箩筐往事全倒给了他。
已经是站在他这边的了,姜蜜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动小姨的,但若不是他让小姨信了他,这回的事,他大概也没办法知晓,更没办法这么快就将一团乱麻理顺理清。
“这次小姨和姨夫没来,等清明的时候,我们一家人一起来看你。”
黑白照里的那张脸,年华大好,明艳动人,如果还在,不知道会不会跟小姨一样,每天在她身后念叨她数落她。
“我们过得挺好。你不用挂记,不用担心。”
姜蜜抬手摸了摸冰凉的石碑碑面,弯唇笑了下。
“……都挺好的。”
前路在脚下,他们会往更好更旷亮的地方走。
侧眸看了一眼,邵廷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这边,姜蜜和他相视,笑了笑,转头对姜骊说:“这次小姨没有来,但是……来了另一个很重要的人。”
笑意敛了敛,眸中盈光晃了晃,声音稍低几分:“他不一样,他很好。”
没有往更深的地方说,点到即止,她不想提,也不想不相干的东西打扰姜骊长眠。
山上风大,林深荫重,冬天气温低,姜蜜说了一会儿话不再逗留,起身走到邵廷旁边。
“不聊了?”
她点头。
邵廷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那走吧。”
姜蜜另一手别好耳边鬓发,笑着点头,转身和他手牵手沿着来时路走回去。
“你不问我说了什么?”
邵廷说不问。
爱说什么都行,说给他听,他听着,说给别人听,他等着。
“过完年,明年清明的时候小姨和姨夫会回来,到时候我再跟他们一起回来扫墓。”她道。
他嗯了声,“我开车。”
姜蜜瞧他,“你也来?扫墓哪有带客人的……”
邵廷挑了挑眉。
没听见他说话,姜蜜侧目看去,他忽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不等姜蜜看清,也没等她发问,他牵起她的手,把那小玩意套在了她手指上。
一枚枯枝编的指环。
姜蜜顿了一下,脚步不自觉停了,愣愣看着手上的东西。
“女婿回来扫墓就说得过去了。”
她还是微愣,说不出话。
邵廷抬手揉乱她额前的发,唤回她的神思:“结婚吧。我已经和爷爷说过了。结了婚,小姨看我大概能顺眼一些。”
“你说认真的还是……”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邵廷侧身向后看了一眼,而后和她对视,认真专挚。
“妈妈就在那,这条路上她看的清清楚楚。如果我以后对你不好的话,让她教训我。”
姜蜜眨了眨眼。
等了许久没等到她回答,邵廷有点耐不住,刚要搂过来看看女朋友是不是被吓傻了,她忽地扬唇一笑。
“……好。”
他顿了一下,“答应了?”
她重重点头,笑意从唇角蔓延到眉梢,眼里盈盈一片全是清亮喜悦的光,晃了晃手,秀自己刚刚拿到的‘戒指’,说:“手艺不错,编得还挺好看,勉强答应。”
邵廷眉毛轻挑,“勉强?”
姜蜜彻底笑开,眉眼弯弯扑进他怀里。
“答应答应答应!一点都不勉强——”
轻朗笑声,和林间穿透枝桠叶片的阳光相仿,空气谧然清怡。
天际丽日高悬,尘埃砂砾归于脚下。
前路漫长,自此光明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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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春节期间,姜家人都很忙。
——姜蜜要结婚了,作为从小捧在心尖尖上的宝贝外甥女,姜惠和常德顺对这门亲事可以说是十二万分上心。更何况对象还是出身宏辉邵氏的邵廷。
邵均仪和姜惠夫妻见了一面,姜蜜和邵廷没有到场,全权让长辈们自己对谈。姜蜜很紧张,担心会面不愉快横生枝节,邵廷让她宽心,说:“爷爷年轻的时候虽然脾气不太好,但一直很讲道理,放心吧。”
半信半疑地听了,等到姜惠两人回来,姜蜜旁敲侧击问了问,具体谈了什么不清楚,但他们对邵均仪的印象似乎不错。
姨夫常德顺说:“邵老先生明是非讲道理,沟通起来不难。”
一句话,意思明白,和当年那个高高在上冷眼看人的不一样。
姜蜜放下心来。
两家人